第316頁(第1/2 页)

裴紹卿掀眼朝余淮方望了眼, 情緒仍絲毫未有起伏，他只是問：&ldo;不知貴府二郎定了哪家的女郎?&rdo;

余淮方說：&ldo;是犬子早兩年定下的一門親事，此番女郎一家人都不在京中。雖說如今犬子一朝得中探花郎, 一時風光無限, 但人不能忘本啊。當年微末之際得人家青睞, 如今飛黃騰達了，若是就這樣輕易解除婚約, 日後叫我們余家父子幾個還有何臉面回老家葉台?&rdo;

裴紹卿心中什麼都明鏡兒似的, 但他卻仍有很好的脾氣同餘家周旋。

&ldo;可是據我所知, 貴府二郎已同曾經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約。既是女方主動提出的, 日後貴府也無需有什麼壓力，更不需要面對所謂的鄉親父老的指責。&rdo;裴紹卿始終氣定神閒, 態度淡淡，&ldo;我來前, 也是打探了下內情的。如若不然, 也實在不敢貿然登門來提親。&rdo;

這位裴帥, 大有四兩撥千金之勢。他不慍不怒，只心平氣和說著話，但氣勢強大得卻不容忽視。很明顯，余淮方有些招架不住了。

余淮方悄悄朝長子那邊瞟去一眼，大有求助之意。余豐年感受到了，輕輕沖父親點了點頭後，便開口對裴紹卿說：&ldo;馬家雖來退親了，但此事卻只是他們家單方面退的親，兩家最後雖鬧得不大愉快，但總也不能就為了這點事就真的斷了這門姻緣。畢竟是微末時結下的親，感情不一樣。何況，雖退了聘禮還了婚書，但只要我們家願意，自也可再下聘再寫婚書。總而言之，人不能忘本，尤其是微末時期對你施以過援手的。&rdo;

裴紹卿定目鄭重看了看父子二人，雖說只是隨意的淡淡一瞥，但這個眼神也足以震懾住余淮方。余淮方比起兒子來，多少缺了點氣概，加上他病中多年，少見世面，便氣勢不足，不如長子穩重有謀略、有氣場。

余淮方躲閃著避開目光不看，余豐年卻微笑著直視，他倒不怕這位權傾朝野的皇親國戚。

最終，還是裴紹卿先收回的目光，他手指摩挲著衣角，沉默有幾息功夫後，才又主動開口說：&ldo;貴府大郎一事，是我的錯。我因為私心，在春闈之考上動了些手腳，以至於叫貴府大郎有才卻不能得功名，有冤也無處訴。此事……既已如此，我也想知道，若我有求和之意，貴府想我怎麼做?&rdo;

余淮方都愣住了，這麼大的事，還能這樣商談?

余豐年也略有詫異，但他到底穩了下來。面對對面之人的不按常理出牌，余豐年也接了招說：&ldo;我倒不只是為了我自己，此番也非因懷恨在心而故意刁奴裴帥。方才所言，也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至於大帥所說的，害我未能得功名一事，此事解鈴還須繫鈴人，大帥與其問我怎麼辦，不如拿出實際行動來，告訴我您將會如何做。&rdo;

裴紹卿又再沉默一會兒後，便不再周旋，只是緩緩直起了身子來。也不多言，只淡淡作別道：&ldo;那今日打攪了，此番告辭。&rdo;

送走裴紹卿後，余淮方後背都濕了一層。一直躲著沒出來的余喬氏余歲安母子，這會兒也冒了頭，忙問是什麼個情況。

余淮方余驚未了，呷了幾口茶水後，這才算是稍稍定了心神。

余豐年道：&ldo;這位權傾朝野的裴都使，倒是比我想像中的要文雅一些。只是不知道，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之下，藏著的又是怎樣的獸心。&rdo;余豐年其實也有些看不懂了，這個人，仿佛同他曾經想像中的那個人不一樣。

他想像中的裴紹卿，是心狠手辣張牙舞爪的，是動輒能彈指一揮間就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視生命如草芥的。而方才瞧見的那個人，他卻又似乎有那麼點人情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