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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窗子，探身出去自窗外柿子樹上，把那個最大最紅的柿子摘了下來，放到泓手裡說：&ldo;吃吧，甜。&rdo;

泓受寵若驚，雙手捧著柿子，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窗外這棵柿子樹每年只結十幾個果子，但是個個剔透飽滿，又大又甜。大教習一向上心，每年結的柿子都一個一個數著，下雨天還拿油紙包起來。等柿子成熟，就摘下來烤成柿子餅，留著過年送人。從小到大泓想吃這棵樹上的果子就全是靠偷的，為此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回胖揍，這還是第一次大教習親手摘給他。

大教習見泓光捧著柿子不說話，心裡更難受了，道：&ldo;吃吧，這是第一個掛紅的。樹上還有，等熟了全都給你吃。&rdo;

泓感動萬分，眼眶又紅了，低聲說：&ldo;父親還是關心我的。&rdo;

大教習說：&ldo;你能平安比什麼都好。&rdo;

大教習一輩子桀驁倔強，從不服軟認錯，是個拉泡硬屎也能啃三年的人物，如今真情流露，竟然把當年放出來的狠話全自己吞了下去，泓萬分感動愧疚，恨不得把自己和皇帝聯手哄騙他的實情說出來，叫父親不要那麼傷心。他捧著柿子，抬眼看著大教習，小心翼翼的說：&ldo;陛下對我很好，父親不用擔心。&rdo;

大教習登時暴躁，拍著床板咆哮：&ldo;好個屁！他要真對你好，就應該替你想想前程，叫你出宮！&rdo;

泓嚇得縮了縮，再不敢說什麼。見父親火氣又上來了，趕緊找了個理由告辭，抬屁股就跑。

他出得紫陽殿，滿心的歡喜，把那個柿子洗得乾乾淨淨，捧到御書房裡去給容胤吃，說：&ldo;父親給我的。&rdo;

容胤見他改了口，知道進展順利，笑問：&ldo;你是怎麼說的？&rdo;

泓道：&ldo;我說陛下待我很好。&rdo;

容胤很遺憾，道：&ldo;你就該咬定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放，叫他日夜掛念擔心，再不捨得拿你出氣。&rdo;

泓輕聲說：&ldo;不忍心叫他再難過。&rdo;

容胤怒道：&ldo;他叫你難過就忍心了？應該叫他連本帶利都還回來。&rdo;

泓一看連皇帝都生氣了，連忙把柿子拿出來討好他，墊了個小小托盤，推到容胤面前說：&ldo;這個特別甜。&rdo;

柿子已經熟透，濃郁殷紅的汁水把透明晶瑩的薄皮撐得鼓鼓的。容胤就在柿子的一側咬破了一點，吸了一口笑道：&ldo;果然甜。&rdo;

他拉了泓到對面坐著，兩人隔了小桌，一人一側一起去吸柿子沁甜的汁水。等碩大的柿子逐漸癟了下去，他們的鼻尖就碰到一起，順勢交換了很多甜蜜的親吻。

第14章錯位

他們一起用過午膳，到了下午，外派賑災回來的陸德海便來請見謝恩。這一趟欽差著實辛苦，幾個月之內他沿灕江走了十七個州郡，遇饑荒開倉，遇流民就勸解安置，見到了那一片白茫茫的大水之上，本應結出豐碩穀物的秸稈，空豎著金燦燦的芒。雨前的天都是血紅色的，一團團沉黑的烏雲翻滾著傾軋過來，轉瞬間就是暴雨。他每天都在擔驚受怕，怕潰堤，怕流民暴亂，怕糧不夠，也怕被人殺害。可是他也曾拿一碗稀粥，救活了氣息奄奄的小女孩，小姑娘一緩過來，就緊抓著他的手指露了一個微笑，那一刻的欣慰和激動難以言表，比科舉高中更讓他驕傲。他和兩位御前影衛合作，殺了三位高官，又動兵壓下鬧事的富商貴賈，才從那些豪奢的世家嘴裡硬挖了點糧出來，救濟給萬眾災民。走的那天送行的百姓占滿了長長的堤壩，他看著跪拜的人海，他面黃肌瘦的父老鄉親，他一碗粥一碗粥救回來的性命，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