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第1/3 页)

自光緒元年（1875）撰成《輏軒語》（張之洞任四川學政時專為省內士子所作，書中對八股頗作譏彈），至此已近三十年，其間張之洞一直關注教育改革，及至總督湖廣，摸索出&ldo;中體西用&rdo;辯證法，適逢外患日蹙、祖宗之法不可不變之時，眼看大好機緣既至，本擬一展拳腳，不料，天不遂人願，一厄於戊戌政變之形勢比人強，再厄於王文韶之人比形勢強，終落得個勞而無功的結局。任是鐵人，此際亦不得不灰心喪氣，只好學前輩龔自珍，說一句：&ldo;且看他國運如何&rdo;。

&ldo;時趨&rdo;與&ldo;國情&rdo;

&ldo;國運&rdo;確實不怎麼樣。

日、俄因不滿對方&ldo;侵奪&rdo;己方在我國東北地區及朝鮮的&ldo;利益&rdo;，於1904年2月開戰，戰場即設在東北地區。此一役打得天昏地暗，屍橫遍野，清廷竟置國土國民不顧，&ldo;嚴守中立&rdo;，史稱&ldo;國恥&rdo;。明年5月，戰爭以日本勝利終局。

然&ldo;國運&rdo;雖不佳，教育改革的運氣卻極佳。晚清之世，是&ldo;萬國交通&rdo;之世，非&ldo;閉關鎖國&rdo;時可比，其內政外交往往互相影響，而外交影響內政，更多且巨。日、俄戰爭無疑是一件大事，其必能影響中國內政無疑。舉其大者而言，內政受此役之影響有二，一為立憲，一為廢科舉。立憲非本文範圍，不贅，僅述廢科舉。日俄戰爭剛一結束，在教育改革問題上沉默了一年多的袁世凱、張之洞終於尋著&ldo;話欛&rdo;，重提舊事。其事則舊，其言則煥然一新。從題目看，此折題為&ldo;立停科舉，推廣學校&rdo;，不再說&ldo;遞減科舉，注重學堂&rdo;；從內容看，此折不再就事論事，而有&ldo;挾洋自重&rdo;的味道。

其折大意，謂去年會奏，奉上諭：&ldo;屆時候旨遵行&rdo;；看得出，皇太后、皇上是要&ldo;徐俟乎時機之至&rdo;。經&ldo;臣等默觀大局，熟察時趨&rdo;，發現廢除科舉的&ldo;時機&rdo;業已到來。自&ldo;大局&rdo;（國內外局勢）論，&ldo;強鄰環伺，豈能我待&rdo;？再不致富致強，必遭刀俎；欲致富強，先得有人才；而人才所從出，舍學堂再無良法；但是，如前折所述，不停科舉，學堂無由興盛。那麼，&ldo;大局&rdo;決定了不得不早停科舉，推廣學校。自&ldo;時趨&rdo;（時代潮流）論，日本所以能戰勝俄國，有識者皆歸功於其國教育之發達，&ldo;其他文明之邦，強盛之源，亦孰不基於學校&rdo;？我國所以&ldo;相形見絀&rdo;，則因教育改革力度太小、步伐太慢。&ldo;故欲補救時艱，必自推廣學校始；而欲推廣學校，必自先停科舉始&rdo;。此外，諸人皆能讀懂慈禧的喜懼，特別在折內加了一段軟硬兼施極具針對性的話。先是嚇唬她：&ldo;近數年來，各國盼我為維新，勸我變法，每疑我拘牽舊習，譏我首鼠兩端，群懷不信之心，未改輕侮之意&rdo;；接著又哄她：&ldo;一旦毅然決然，舍其舊而新是謀，則風聲所樹，觀聽一傾，群且刮目相看，推誠相與&rdo;。自庚子年後，慈禧一改前此對外人的倨傲態度，逐漸接受了國際平等交往乃至人際平等交往‐‐當然，此所謂&ldo;人際&rdo;之&ldo;人&rdo;，僅限洋人‐‐的理念，經常邀請在京各國公使夫人至頤和園，進行盛情款待。如此前倨後恭，自然是被西方完全震懾的結果，袁、張等人在奏摺中便利用了這一點。

此折遞上，效果極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