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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的母亲,我能说的其实很少,因为在我生命最初和现在的岁月里,我的生活里从来没有母亲的存在。
很小的时候也傻乎乎的问我爸“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妈妈而我没有”,因为每次提到这个问题,我爸都会放下手里的论文或者化石,端正的脸上出现一种神秘莫测的表情,似乎他被天大的问题难住了,黑框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显得既困惑又愧疚。我也是长大之后才明白,我爸那不可言说神情的隐含意义——他的确想要告诉我一点什么,但每次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因为我还太小。
末了会干巴巴地对我说“你妈妈现在很忙,她空闲下来就会来看你的”。
一样话说过三次、五次后,我也就不再多问了,不是我自吹,我向来都有着绝佳的领悟力。
我跟父亲一起长大的,他是个古生物学家,涵养很好,我一辈子也没见过他发脾气;他的学识也很渊博,这在他的几大本著作里得到完美的体现。他发现了数百种从无记载的新物种;他能从一块化石中看出其中疑似网状结构的生物是生活在白垩纪或者第三纪,是木兰或者桦树;还能说出这种生物的习性和食物;他狂热的爱着自己从事的事业,长时间跋涉在外进行古生物考察,他的著作里的每一个字都浸泡着辛勤的汗水。
我十五岁前,爸爸每次出门都带上我,我们去过偏远的山区、浩瀚的沙漠、荒凉的海岛……我们在裸露的地表寻找露头的化石;我见过那么多新奇别致的景色,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对开阔我的心胸是有好处的。
我爸只懂得古生物,但我还是以他为傲,所以,有没有母亲对我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早饭吃过没有?”
我走神了片刻,终于听到了从我母亲嘴里说出的这句话。这之前,我母亲都在等着喝咖啡,纪小蕊往咖啡杯里放了小半杯牛奶、三分之一块方糖后,她这才拿起了咖啡杯。
照例上说这是个问句,虽然我没有听出来其中的询问感。
“在学校吃过了,”我立刻说。
“一起吃,”虽然我表示我已经吃过了,她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叫纪小蕊:“叫客房服务,两个人的早餐。”
纪小蕊答应了一声就去打电话了,剩下我和我母亲在茶几旁独坐。我抓空心思的想着话题,和素未蒙面的母亲见面的尴尬就像过夜的水一样喝了个十足,茶几上的杯具们嘲弄地看着我,我大腿抖了抖,茶几微微震动了一下,咖啡泛起了一圈圈缓慢的涟漪。
母亲看了我一眼,勺子搅着咖啡,“说说你吧。”
这种“被面试”的语气让我有轻微的不适感,我微微紧了紧眉头,还是和盘托出:“静海大学,大三,噢,我是说,秋季开学后就是大四了。我在商学院经济系就读,成绩还不错,之前是班上的学生代表,也是院里的宣传部长。”
“你也应该是大学生了,”她垂下眼睑说了这句,又问,“你今年二十一?”
“是的,已经满了。我的生日在二月。”
她点了点头。她既然生了我,应该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注意到她眼角一丝轻微的皱纹,眼圈下方有些发青,她明明化了淡妆但怎么都掩盖不下浓浓的倦意。一个多月前我在电视上看到她新电影的开机仪式;自那以后,关于这部电影的各种新闻就在报纸电影的娱乐栏目上频频出现,前期的宣传可见一斑;这部电影是这两年来投资最大的电影,几个主演也都是现在最当红的大明星,一举一动都会被写到八卦新闻里去,而她一个人要当好这么一部大片的导演,不受苦受累是不可能的。
“正尧,”她停了一下,“你爸爸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钢钎往我的五脏六腑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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