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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香把炒好的茼蒿盛到盤子裡,態度分毫不軟,語氣淡下來。
寧金生根本不把寧香這話當回事,不知道她是從哪學來,只當她腦子發熱說昏話罷了。結婚從來都是一輩子的事情,鄉下沒有離婚這一說,不管好壞,結了就是一輩子。
他到小桌邊坐下等吃飯,不咸不淡繼續問:「你婆婆給你委屈受了?」
胡秀蓮起身,出聲回答一句:「倒和親家母沒關,是江岸推了她一把。」
寧金生聽到這話,臉色驀地一沉,「江岸那是小孩子,他推你一下你鬧什麼脾氣?說出去不怕人笑話,你趕緊的,吃完飯就回江家去。結了婚脾氣反倒變大了,我跟你說,你這樣可不好啊,你嫁給江家就是江家的人了,娘家就只是親戚,別有事沒事鬧點脾氣就往娘家跑,這不合適,我們也不能多留你,待會鬧得江家對咱們家有意見。」
寧香前世幾乎沒有因為在婆家受委屈而回娘家,她在別人眼裡就是吃苦耐勞的人,也確實受的所有委屈她都是自己咽的。她沒有經歷過現在的場景,受了委屈傷了頭回娘家,父母根本不在乎她怎麼樣,只在乎江家人會不會對他們家有意見。
是啊,怎麼會不在乎江家呢?
他們還等著江見海給寧蘭安排工作,給寧波寧洋的未來鋪路呢。
寧香把炒好的茼蒿放餐桌,沒有頂著怨氣說話。
對,她心裡是有怨氣的。上輩子看著寧蘭和寧波寧洋一個個成人成才,娘家婆家每個人都比她有出息,對她還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看不起,把她當只會刷鍋洗碗家長里短的老媽子,大事小事都忽視她的感受和想法,她心裡就慢慢攢起了怨氣。
寧金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為她是聽進去了,鬆了神色繼續說:「你打小就是家裡最懂事的,從小到大沒叫我和你娘操過心,這嫁了人啊,更得好好的。你現在可是廠長夫人,這輩子吃喝不愁還受人敬重,不比別人過得都強?莫多想別的,耐心把他那老娘和三個孩子哄住就行了。」
寧香還是沒出聲,心裡想的是——這人人羨慕的廠長夫人,她這輩子肯定不會再做了。李桂梅那刁鑽挑剔又刻薄的老婆子,還有江岸、江源和江欣那三個熊崽子,誰愛哄誰就上趕著哄去!
當然寧香心裡也比誰都清楚,胡秀蓮和寧金生打死都不可能會同意她離婚的。
離婚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的鄉下是件極為出格的事,離婚的女人會被人冠上不正經的名頭,會給自己和家裡丟臉,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在鄰裡間抬不起頭。
在周圍人的價值觀當中,女人結了婚就是一輩子。不管生活過得好與壞,一輩子只跟一個男人。給這個男人當一輩子保姆,給他傳宗接代,給他養老子老娘,死也不能離婚。
代代人相傳下來的傳統觀念,吵架講道理能爭出個結果來?
爭不出來的,所以寧香懶得費那個勁去吵。
寧金生看她還是不說話,便問了句:「聽到沒有?」
寧香站在鍋頭邊,往鍋里又挖了一點豬油,看著油塊變油花,並不回寧金生的話,一副左耳聽右耳冒,完全當作沒聽到的樣子。
寧金生還是第一次看她這樣,他突然就沒忍住起了脾氣,抬手猛地往桌子上「嘭」一拍,沉聲道:「寧阿香,你耳朵聾了?我問你聽到沒有?!」
胡秀蓮和寧蘭被嚇了一跳,兩人又是同步抖一下身子。胡秀蓮抬眼看向寧香,微微壓著聲音提醒她,「你爹跟你說話呢。」
寧香站在鍋邊看著油熱,輕輕屏住呼吸。片刻後她把手裡的鍋鏟往鍋里隨手一扔,看向寧金生說了句:「我已經決定離婚了。」
說完不等寧金生再發作起來,她也不管炒菜的事了,直接就往屋外去,嘴裡平平淡淡又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