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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畫挾著雙箸,矜持地只挑蔬食,一小口一小口地嚼咽。聽母親叫她,只道:「我瞧那邊作甚?都是男子。」
許氏笑道:「可他卻一直在瞧你哩。」
殷畫漫不經心道:「他宅中已有了五房妾室了,阿家。」
許氏不以為然,卻也不再言語。前些日子高公公特派了義子高方進過來遊說,有意將殷畫許給淮陽王。那高方進小眉小眼,關起門來,話說得格外敞亮。
「昭信君哪,您且思量思量,如今聖人膝下是個什麼情狀?東平王的腦子、淄川王的身子,那都是一輩子好不了,陳留王已廢過一次,最有著落的顯然便是淮陽王殿下——雖然許賢妃懷中還顧著個小七,但那小兒毛髮未全,如何能拼得過淮陽王?」
她思忖片刻,發話:「高公公可問過我妹子的意思?」
高方進便笑得眼睛都沒了,「哎喲瞧您說的,我阿耶何嘗不知您家要與承香殿通聲氣的?早問過啦,承香殿那邊何等人物,這樣的好事豈能說個『不』字?自然是千情萬願的。」
許氏將牙箸下意識磕在碗沿,想若是自家能與淮陽王搭上線,便許賢妃那邊也好過些,算是多了一重底氣。她相信自己的妹妹也是明白的,不然怎麼還讓高公公來遞話兒呢?
這事情她並未與丈夫商量——丈夫殷止敬是說不上幾分話,且或他也不會想說話。
她有時也奇怪,自己當初是怎麼著豬油蒙了心了,非要嫁他不可?然而她更奇怪的是,自己第一次在曲江宴上遇見他時,他分明不是這樣的。
當年誰人不說,新科狀元殷止敬文採風流,形容溫柔,才得許國公府上嫡長女傾心相待,委身下嫁?
這一切仿佛的幸福,卻似乎是在那個名叫花楹的小妾死了之後,全然變了味道。殷止敬從那之後便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無聊人,公事、私事,父母、兒女,俱撒手不管了。
他自己還頗有理,偶或聲音懶懶地沖她道:「我便想管,你肯讓我管?」
她莫名其妙:「我怎麼不讓你管了?」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她,昔日那風流俊采的狀元郎,如今只剩了一雙窅深的目:「那我要去見我女兒,你管是不管?」
她頓了半晌,「女兒就在那邊屋裡,誰還不讓你見了不成?」
他盯著她,許久,輕輕地笑了。
她最怕他這樣的笑。安安靜靜,冷冷淡淡,像被掏空了心肺的孤魂野鬼,卻並不恐怖,只是空虛。
她忽然想起,花楹的那個女兒,笑起來時,同止敬竟是一模一樣的。
「你若能耐,便鎖我一輩子。」他笑道,「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先死。」
☆、第三宴(二)
高仲甫坐下來未多時,便向段雲瑾投去一個眼色。然而段雲瑾卻始終端坐不動,他也就不再多管,草草用了幾口飯便閉目聽戲。
段雲瑾何嘗不知,高仲甫的意思是讓自己與殷畫說幾句話,自然便會有他的義子義孫給自己做橋。然而他心中已窩了不明的火氣,惱那教坊司中謊稱殷畫的女子,惱那給她解圍給自己下套的五弟,甚至也惱林豐,惱高仲甫,惱對面那個真真切切的殷畫。
請神容易送神難,用來形容此時他與高仲甫之間的微妙,實是太恰當不過了。
拈著黃金盞悶了幾口酒,意識漸漸混沌,到了酸澀不堪言處,對面的女人竟也漸漸變得順眼起來。段雲瑾心中想著,不就是娶個女人?他都娶了五個了,再娶下這個也沒妨礙,而況她沾了許賢妃和高仲甫兩方的面子,這一來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何必還像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般彆扭?
段雲瑾抓著酒盞便站了起來,欲往對面走去reads;你擒我願。忽有一個清朗帶笑的聲音道:「二兄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