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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竹落了座,便有侍女來上茶和點心。
他道聲有勞,下意識地抬頭。
卻是安文。
段青竹一愣,這麼些年他都不曾再見過安文,原以為她早把她娘從周府接出來,二人過安生日子去了。
誰想竟是被送進宮了。
一時無話。
安文抿了抿唇,眼中似有千言,卻終是斂下眸,福了福身子,退下去。
段青竹心中微動,此時此地卻也不好說什麼。
他收斂心神,沖宜妃行了個文人禮:「方才多謝宜妃娘娘。」
宜妃道:「我救的是大魏的太子,與太傅無關,當不起這禮。」
段青竹不曾起身:「娘娘胸懷天下,理應受微臣一拜。」
宜妃便不再管他,端著茶碗,有一口沒一口地抿。
良久,她嘆了口氣,不再掩飾的眉眼間滿是疲倦:「坐罷。」
她神色複雜地看向段青竹,呢喃道:「你若是我,又當如何選呢?」
段青竹沒說話。
宜妃卻也不需要他回答,緩緩道:「十年前,我選了周氏。動用一切我能動用的力量打壓革新。因此與皇帝恩斷義絕,朝堂上也是一片腥風血雨。
「此後周氏逐漸壯大,可我、兄弟姐妹、大魏百姓,我們的日子卻並不曾因此好過半分。
「我這十年來常常想,我當初……可是選對了?」
「我今天看,賢兒被你教得極好……我在他身上看到大魏的希望。」宜妃頓了頓,自嘲般輕笑,「所以我又選了你。」
「朝三暮四,搖擺不定……我這一輩子啊……」宜妃嘴角勾起,露出個苦澀的笑來。
她不曾再說下去,逕自倚在軟榻上闔眼。
段青竹瞧著她,心下唏噓。
近幾年宜妃深居簡出,他雖未曾聽聞,但從她在劍影刀光中分毫不亂的姿態中,依稀可窺見年少時聰慧明艷的影子。
這樣的女子,終究也被無休無止的算計虛耗成了如此模樣。
不過,宜妃言語中倒是並無惡意,他們暫時在蘅蕪宮中還算安全。
只是段青竹總覺得,忽爾汗放棄得過於輕易了。以他對忽爾汗的了解,此人兇悍勇猛,目的性極強。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若非有絕對的利益,很難讓他改變目的。
雖然以區區十幾人對上周氏護衛勝算不大,但段青竹總覺得,忽爾汗定不會因為這個原因撤退。
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他不曾考慮。
他正想著,忽然鼻子一癢,覺得蘅蕪宮的薰香味道太濃了。
只是在別人宮裡,總不好意見太多的。
段青竹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努力忽視空氣中的薰香味。
龍涎香在金獸香爐中繚裊,飄出來些許,細小的輕煙在微光中安靜地飛舞。
他不動聲色地盯著那爐子,心道還是府里的檀香好,旁的地兒,哪怕尊貴如蘅蕪宮,熏的香也是這麼嗆人,煙氣繚繞的……
這廂正出神,便聽得軟榻上的宜妃開口道:「拿掉兩支香吧,今兒味重了。」
便有侍女應聲去滅香。
段青竹默默鬆了口氣。
這一口氣沒松到底,卻又有些納罕。
他聞不慣這味兒便罷了,宜妃在這蘅蕪宮住了這麼些年,怎的也突然覺得香氣重?
段青竹警惕起來,仔細去聞,似乎又不止是燃香的氣味,只是被濃郁的龍延香遮掩了,一時不好察覺。
就好像是爐子裡取暖木炭的味道,只一絲,並不很明顯。
木炭!
段青竹倏然起身,迎上宜妃驚訝的目光,話在嘴邊頓了頓,委婉道:「煙味有些重了,娘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