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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光總是最令人心神愉悅,好似將一日的辛苦全都捐給了美食,只余喜悅於心頭。對於林鸞來說,還有一件喜事,便是那嘴皮子片刻不得空的秋夫人此時也只能端坐在圓桌另一頭,與她保持距離乖乖吃飯。食不言寢不語,畢竟是大戶人家,飯桌上頭該有的禮儀一樣都不能短缺不是?
因是客人,林鸞便不敢像在家中一般放肆夾取自己喜歡的吃食,舉著一雙銀筷子悄悄打量,見秋夫人吃什麼自己也跟著學樣,生怕亂了禮數章法。
外間伺候的丫鬟婆子雖多,可卻不聞一聲瑣碎咳嗽,俱垂首靜默在一旁,連眼睛都不敢多瞄林鸞一眼。哪裡都好,可卻哪裡都覺不對。瞧這秋夫人生得國色天香,屋子裡的擺設更是精巧華美,怎就偏那些丫鬟衣著樸素,修飾平平呢?不知為何,總隱約覺著有人在暗處偷窺,斜眼打量卻又不見痕跡,心中免不了嘀咕,自己近日真是越發疑神疑鬼了。
用罷了飯,丫鬟們魚貫而入,恭敬捧上水盆盂盅帕子,仍舊目不斜視。林鸞略略洗漱後,便又被秋夫人拉扯去敘話。
月已攀上檐梢,林鸞想回去卻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只得賠上笑由著她天南海北掏心窩子去。
香爐上頭輕煙繪出雲紋樣,裊裊聚散一室。雕花木門緩緩敞開,刺骨冷風倏然灌進,散去暖閣里些許燥熱。林鸞立覺精神一振,抬眸望向來人。
進來的是個身著白底青花裙襖的丫鬟,身形嬌小四肢孱弱,卻捧著一鼎足重的掐絲琺瑯熏籠。上頭銀絲炭焚得正旺,滋滋往外吐著火星子。
真是奇了,這身形為何如此眼熟?倒像是在哪見過,忍不住又用餘光多打量了幾眼。同旁的丫鬟一樣,她自也不敢隨意偷瞄,只一個勁地拿鉗子搗鼓爐內的炭火,好叫燒得更旺些。
左利手?林鸞蹙起眉。咕嚕一聲,幾塊碎炭被攪出了熏籠,腥紅火星在地上吱呀幾圈便斂了聲。小丫鬟也不急,探出火鉗子去夾,只將那整炭絞得稀爛還未將它取回。林鸞微微偏了偏頭,左手也不見有多靈巧。
秋夫人瞧了她一眼,轉頭對那丫鬟呵道:&ldo;蠢物!這點小事也做不利索,白吃了我家飯菜!還不快退下,仔細你的皮!&rdo;繼而又滿懷歉意對林鸞道:&ldo;這是府上新添置的丫頭,原也只在外院掃地打雜,不懂規矩,叫林姑娘笑話了。&rdo;
&ldo;不妨事的。&rdo;林鸞也禮貌寒暄了一嘴。
小丫鬟顫了顫身子,怯生生地磕了幾個頭便起身退下。林鸞雖依舊與秋夫人敘家常,餘光卻一直追隨那丫鬟的腳步,垂首碎步,皆為平常,許是多心了。
林鸞自嘲著正要撤回目光,卻驚瞥見那丫鬟臨出門前將頭忽地抬了起來,模樣平平,隔著短鼻,兩眼相距略遠卻厲色難掩,所對之人並非適才責罵她的秋夫人,卻是自己。
&ldo;瞧著外頭天色也不早了,咱娘倆相談也頗為投機,不如……林姑娘今夜就宿在我這,陪我這老婦多聊上一會子。&rdo;秋夫人籠過林鸞的一雙玉手,滿面期待,&ldo;如何?&rdo;
若是換成一刻鐘之前的林鸞,想也不想便會隨意扯個由頭否決了去。她們二人再要好,也還到不了要秉燭促膝長談的份上,這都快說了整一個時辰了,真真是夠了!再者說,這也不符禮數。可是……林鸞狹長了雙眼,沉吟片刻便笑著一口應下。
此時北鎮撫司內燈火通明,戌時的梆子早已落下,一群玄色飛魚服卻依舊在各桌前忙碌打轉,片刻也不得閒。
院子裡,群芳未現,只一株紅梅生得三分俏麗,七分端莊,於水色月光中幽幽吐著清香。言澈孑然立在下方,並無心欣賞,兩道劍眉幾乎絞到一處。胸口絞痛得緊,一股無名火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