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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章鱼向我描述了实验步骤。
首先是记忆的提取,也就是把我记忆中与乌龙女相关的片段场景删选出来,然后分类排列(令人难堪的是那些做爱场面);其次是记忆的拼合,这里面就有许多创意和添加的背景了,其目的就是让乌龙女确认“我是谁”以及“他是谁”,并找到两者合一的办法;最后是记忆的恢复,由于他们从没做过类似的实验,有关后果和影响只能靠理论数据来推测,大体而言,利弊各居一半吧。因为实验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实验的时间和场地都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这方面也加重了两位同事的担忧。不过,我尽量说得轻松些,假如不做的话,按章鱼的话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绝望”。浑天仪看了看我,点点头,脸上似乎有了笑意。我的坚决令章鱼深感迷惑,一是风险,二是隐患,三是目的。说实话,他们俩没必要因为一个本已成为“肉虾”的人浪费精力,在许多人看来,这几乎毫无意义,弄不好全部完蛋,可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我想,这也许是我的真情打动了他们。(可我的真情,换个角度看,无非是和一个女孩床上床下来回折腾,这有意义吗?要说意义,应该是基于对一个曾经爱过的人的同情,以及对人为的“恶”的抗争。)
“这是命运吗?”我不禁自问。
一次微妙的偶遇足以改变人的一生,假如我们完全顺从于这种“偶然”,那么,消亡便可以算得这个结局的“必然”了。在n3城,我目睹了像西子那样、受制于一块生物芯片的“服务生”,她们的悲剧在于自我意识的丧失,这种不以为然的改变最终使她们落入死亡泥淖,淤泥和污水慢慢浮至腹间,延至胸口,最后没入鼻孔,即使在这一刻,她们也没能回头一眼,判认来路的凶险。(奇怪,这个道理,我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浑天仪,实验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现在就可以开始。”章鱼说。
“今晚先把你的记忆提取出来,留作备份。‘封喉’已让我把工作移交给你,因为明天还有一个手术,时间是很紧的,再说,我更担心的是‘封喉’这家伙,经常搞突击检查,弄得我们很被动。记忆的分类组合需要三天时间,我想,第四天应该能给乌龙女做手术了。”浑天仪说。
“这段时间,注意休息,我也得赶紧把病毒代码的后续部分完成,晚上加点班,累就累点,谁让我们贪了这条命呢。”章鱼一脸苦笑,手臂上的青筋勃勃欲动。
“老天保佑吧。”浑天仪打开窗子,仰望天空。
“咱们会成功的。”我鼓励道。
“但愿如此。”章鱼说。
“好了,干吧。”浑天仪回到了座位上。
我打开电脑,第一次看到了一幅幅令人惊叹的记忆分析图谱。)
晚饭时,我建议喝点酒。
“你是不是有病?明知我们不能喝酒,逞什么能?”乌龙女嚷道。
“噢,我忘了,你看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那——我们喝点啥?”
“我去烧碗鱼汤吧。”乌龙女走到灶前,开始生火。一阵烟雾腾起,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我听着心疼,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乌龙女伏在我的怀里,眼窝里噙满了泪水。
“你歇一会,让我来吧。”
“做人,就这点讨厌,每天柴米油盐,哪还有心情浪漫?”乌龙女掀起竹帘,来到院中,望着江南的暮色。一弯残月已升起,河岸上飞动着发光的小虫,有节奏的浪花扑打着青石。月光下,乌龙女的白裙,和她的长发一起被风吹起,波浪声一下接一下。灶下的木柴已燃烧起来,我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