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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盼兮觉得聂擎风此人越来越是无趣。
聂擎风,你这个人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一本正经无聊之极!聂盼兮又在心中一阵嗔骂,只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聂擎风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只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昨夜种种不要向靳姑娘吐露半字就好!”
与聂擎风这块十数年如一日的朽木相比,那彼此结实尚不足一日的盲眼少年,倒是犹如从未曾在生命中出现过的金风玉露,明快健谈有趣的多了。坊内的男子虽不少,但大多数是身份卑贱的仆人旁支,对聂盼兮存着三分惧意,均是毕恭毕敬不敢逾越主仆之礼。可这少年却与那些人都不同,可以毫不畏惧地对自己拔剑相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与自己谈笑风生。
聂盼兮像是发现了胜却人间无数的稀世珍宝。少年虽说身有不便目不能视,可完全没有暴自弃哀怨丛生的感伤情怀,而且胸襟宽广气质出尘,对自己先前的严重过失都可以既往不咎,实在是让自己颇为敬佩。只是一点可惜,如此少年,竟是目盲之人,老天爷却也忒为不公。
聂盼兮心中波澜迭起,甩开了聂擎风,她便又想到了江陵。她曾视聂擎风为兄长,可她的兄长却已渐渐不再将她当做妹妹。她此时竟又突然觉得,似乎由这总是谈笑自若的少年来做兄长,自己心中却会更欢喜些。
“瞎子哥哥。”聂盼兮轻轻敲响了江陵虚掩的房门,犹豫再三,还是没能轻易叫出“江少侠”三字。一想起聂擎风时刻充斥耳边诲而不倦的“谆谆教导”,她便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但她口上虽不愿承认,心中却又无从否认,有时候聂擎风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又不无道理。
聂盼兮就是这种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在言辞之上占取上风的人,尤其是在聂擎风面前。当然,聂盼兮说她这只是据理力争,而非是胡搅蛮缠。
透过房门一道狭窄的缝隙,聂盼兮看到屋内的少年长身玉立背对着自己,只留下一道清俊的背景,似是画中谪仙,与屋内的别致景致浑然融为一体。
江陵所处的房间与靳清冽所处的房间同样别致静雅,但陈设基调却又不尽相同。如果说靳清冽的房间将这巨船的雍容华贵描摹得浓墨重彩,那江陵的房间便又将这巨船的秀外慧中彰显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间极致风雅的书室,瑶琴、玉棋、墨宝、隽图,无所不有无奇不绝,皆为这大气磅礴的巨船锦上添花。然而在聂盼兮眼中,这巨船在极乐赌坊之中,也不过是一艘并不出众的船只而已。一艘不过尔尔的船只已是如此,极乐赌坊的极致奢华自然可想而知。
江陵缓缓回过身,朝向了聂盼兮的方向,唇边挂起的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浅浅弧度,淡然笑意宛如清风拂面,一手正自抚摸着身侧琴几之上的一方古琴。似乎对于聂盼兮的去而复返早有预料。
“你不是说觉得疲累想要休息,却又为何还没睡下?”聂盼兮见江陵立于室内,似乎并不如先前与自己相处时那般倦乏,便推开了门行进屋内。
“昨夜发生了太多事,还未能好好品味这室内古朴雅致的绮丽瑰宝。现下方才能够静心体会,自然是倦意全无,已经兴奋得睡不着了。”江陵用手指点了点琴案,“士无故不撤琴瑟,得见唐琴九霄环佩,乃吾之大幸矣。”
“你怎么知道这是九霄环佩?”聂盼兮已经信步行至江陵身侧。
极乐赌坊的每一艘船舰之内,都会有这样一间相同精致清秀的雅室,而每一间雅室之内,也都会有一架同样历史悠远的古琴。聂盼兮曾听外婆说起,许多年前一位因爱失意的琴人在坊内一场豪赌,丧尽了全副身家,最终将自己网尽天下珍藏多年的千古名琴也一并抵了出去。她早已对这雅室瑶琴司空见惯。
江陵手抚琴弦微微笑道:“盛唐之琴,造型肥而浑圆。此琴为伏羲式,形制浑厚前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