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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妈最善解人意了。”张晓鹏说。
“还行。”张大爷说,“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爸,你还记得吗,你介绍的那个线人?”
“怎么啦?”
“他不光跟国民党、共产党有联系,还跟日本人有一腿呢!”
“真的?怪不得我看他不顺眼。算了吧,趁早别再跟他打交道了。”
“有生意做就好,管他什么人呢!”
“什么生意?”
“一笔大买卖,跟日本人做的。”
“怎么做?”
“就是啊,怎么做?日本人在天上,我在地下。只有通过这个线人。经他指点,我这才弄明白日本人的用意。”
“他们要什么?”
“他们不要别的,要炸粮库和军火库!”
“那你呢?”张大爷问。
“不用费事,只要给他们送一张地图,标明军火库和粮库的位置。”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找人画了地图送去了。”
“然后呢?”
“然后飞机就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挂起了红灯笼,一只、两只,大家都看见的。”
“然后呢?”
“然后儿子就站在洞口接应啊!”
张大爷看着自己的儿子,呆若木鸡。而张晓鹏犹如恶魔附体,一口气说下去:“一不做二不休,儿子一看飞机到了,灵机一动,就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对着太阳一照——红光一闪,炸弹就从天上掉下来。我原先只想借刀杀人,让小日本照着地图,炸毁那个军火库,让虞家大院灰飞烟灭,扫清我们老张家江湖上的对手。可没想到炸弹不长眼,军火库没炸着,炸到了防空洞口。一个气浪把儿子掀翻在地,差点儿丢了小命。再一睁眼,防空洞已经塌了,洞里一阵阵的惨叫,儿子知道……”
“知道啥?”
“知道,买卖做成了……”
“做大了?”张大爷盯着儿子问。
“是的,做大了……”
“龟儿子啊,”张大爷说着,反手一个大耳光将儿子打翻在地,“怪不得你老子天天做噩梦呢?梦见那一具具白生生的死尸冤魂,口吐鲜血眼里*,一个个找上门来,原来是你个狗杂种造的孽啊!”
张晓鹏捂着脸蹲在地上说:“没有父亲精心栽培,哪有儿子的今天啊!”
张大爷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父亲别激动。”张晓鹏爬起来坐到椅子上说,“还记得么,在我十五岁那年,有一次你从上海回来,说见到一位大人物——上海滩上的杜月笙杜老板。他告诉你一句话,你又告诉我,儿子至今牢牢记得。杜老板说:‘你能被利用,说明你有价值。’当时我还小,不知道啥意思。长大以后,越想越有道理。这世道,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吗?本事越大,越会利用人,也越被人利用。父亲在江湖上打打杀杀,闯荡一辈子,也就占了狐滩这么个小码头。这是为什么?在儿子看来,就因为你用的都是些小混混、大老粗;利用你的,也是这帮杂种儿。国民党用你吗?不用。共产党看上你了?也没有。自从上一回,燕国斌的队伍撂倒我们几个弟兄,我就在想,他凭什么那么凶?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正规军,我们奈他不何。父亲啊,除了江湖义气,我们就不能再来点别的?”
第四章·素 女掸尘(4)
“好啊,你去当汉奸吧!”张大爷说。
“父亲,别说得那么绝。日本人败了我是汉奸;要是日本人胜了,我又是谁呢?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说这中日战争,谁能打赢?——看看那一批批的川军,出川抗日,一人带两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