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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想了不大会儿,宦娘便觉得分外疲惫,身体里仿佛有个东西一直在吞噬着她的精力,让她刚醒来没多久便又昏昏欲睡起来。靠着榻边的软枕,她半睁半闭着一双凤眸,身上那黑底红边的制服分明普通得很,穿在她身上却比寻常裙衫还要合适,将她衬得英气而不失妩媚。
她感觉分外舒服,懵懵然之间仿佛来到一个极为清亮的世界。透过层层水纹,可以看见明亮的天光,可见瞧见偶尔划过的舟桨,更可听到水面上传来的欢声笑语。她分明不会凫水,可却能待在水底,随着缓缓流动的水波左右浮动,仿佛是被人环抱在胸间,如对待婴儿般左右摇晃……
这般舒服的境况却遽然被人打断了!
她忽地觉得喘不过来气,乍而睁眼,却发现徐平竟又折返了回来,此时正紧紧捏着她的鼻子!
蓦然打掉他的手,宦娘大口呼吸着,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徐平方才是见她面上带着痴笑,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才出手将她弄醒。此时宦娘问了,他也懒得解释,只是将她往床榻里边推了推,然后翻身平躺到榻上去,散漫地说道:“怕你变成湖草。要看着你。”
宦娘也知道方才若不是徐平,自己只怕已经沦为“植物”了。只是见徐平翻身上榻,她不禁羞恼起来,瞪着他道:“你若是不下去,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徐平褪了外袍,拉了被子盖上,轻轻阖目,道:“小妹不愿与哥哥多亲近些吗?”
宦娘却也不能真的杀了他,气话是气话,并不能真做。她刻意往里凑了凑,与他隔开距离,他却又往里挤了挤,这可当真令宦娘气恼至极。
只是徐平在这里,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一见着他,体内的能量伴随着恨意不断加剧,态势猛烈,四处冲撞,且还要提防着他遽然出手对她不利,宦娘倒真是神智清楚了不少,脑子里那根弦狠狠地绷着,分毫也不敢松懈。
便是到了后半夜,宦娘着实太过劳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也不过是浅眠而已。只要身边的徐平稍微动弹一下,宦娘便略略转醒。徐平向来睡得极浅,从前做贵公子的时候,常常夜半笙歌,与四五狐朋狗友醉了个酣畅淋漓之后,持鞭放马于京都里空荡荡的无人大道上,仰头长啸,高歌不止,如此久了,他精神头好得很,接连熬几个夜晚都轻松无比,亦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宦娘心绪渐平,便连体内能量都渐趋舒缓。她懒得与他计较男女之防什么的,一来他勉强算是兄长,同睡一榻也还算是说得过去,二来,在宦娘眼里,徐平他算不得人。说是豺狼虎豹也好,说是妖魔鬼怪也行,总之他不算是个人。
二人一夜共眠,竟也相安无事,直至清晨。
阁窗之外,天空一如往昔,灰败无光,只是不同时辰倒也有些微不同。白日里天色偏于灰黄,夜里则是墨黑之中带着缕缕妖异的红。
宦娘昨夜本就是身着那羽林卫的常服睡的,起身之后,稍作洗漱梳整便可出门。她一如往常那般,醒的极早,只可惜徐平却仍微阖着双目,横在榻边,挡着去路。
宦娘咬咬牙,忍着体内喷涌的杀意与恨思,小心跨过徐平的身子。说巧不巧,徐平就在此时转醒,噙着笑意,微微坐起身来。锦衾轻轻滑落,他那身清健强悍的肌肉赤露于空气之中,宦娘眉头一簇,偏过头去,利落地下了床榻。
徐平在身后缓缓穿衣,宦娘则快速地梳整完毕,出了门去,在规定的集合地方等着随队出勤。
花和尚和屠夫到的最早。花和尚似乎在暗自谋划着什么,见了宦娘之后,很是讨好地笑了笑,搓着手道:“女郎起的这样早?先将我兄弟的眼睛换回来吧!”
二人均不知这沈宦娘到底在水下出了什么变故,但也听说了她被上边极为看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