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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别于举案齐眉。我们不再过问彼此的事情,保持表面的寒暄与客气,睡觉的时候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他不再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情。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在毓敏秀面前,他已经痛改前非,我也很幸福。我曾以为如果我的贞操能换来余生的宁静,也不算满盘皆输。但是那时候我还没有领悟到,建立在妥协基础之上的这一暂时平静、暂时波澜不惊的临时约定,本身就意味着出其不意的危险。王玉桂并不知情,她没跟我说过任何关于那件事的话或者露出一点点知晓那件事的蜘蛛马迹。
之后,日报对毓敏秀的采访得到了部分人士的关注——那天的采访,我还是参加了。厚重繁冗的戏服掩盖了我身上所有的伤,我在报纸上的笑脸如花灿烂。因为这件事,她对我更照顾有加。照片中的我们被称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份报纸我依然小心地剪裁下来,与之前裁下的那些好好地收在一起。我想着等我老了以后回忆起这青葱岁月,这些就是我们相爱的证据。
戏班收到了来自花莲的演出邀请。毓敏秀和明叔都觉得这是打响戏班名号的好机会,不容错过。十一月初,我们奔赴了花莲。
还是那辆曾经载着我们走南闯北的大卡车,从我进班至今已有十余载,如今它算是戏班的元老功臣了。它的绿色油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腐朽黑铁。它启动的时候先咔咔地响两下才能点着火,发出很大的声响,像早已不堪重负,还有司机——如今是丁建业,旁边的座椅——如今是明叔的座位,坐垫早已被坐穿了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泡沫。 临上车前毓敏秀用沉痛的语气感慨说,如果戏班的演出一直顺利的话,来年就换了它。她久久地看着它,然后熟练地跨上车,坐在中间的箱子上——这些年,那里成了她的专属座位。
车子缓慢行驶在繁忙狭窄的街道,步履匆匆的人们神色疲惫。拐角处树立着各式各样的布告牌,粘贴着可口可乐和香烟的广告和电影海报,风情万种的女演员搂着英俊男人翩翩起舞。残破的楼房门前断枝的树枝、人力车。铺满地面的枯黄树叶。车开得很慢,各式各样的街景缓缓地向后退去,然后慢慢驰离街道,走上乡镇间宽阔的马路。
从宜兰到花莲的路途不近,车子一走上正道,有孩子的母亲打起了毛衣,年轻的查甫郎逗乐俊俏的花旦。车子在山路上颠簸起伏,路边高大的乔木丛林栉比,节节往后退去。天渐阴寒,北风轻拂,带着淡淡的海咸味和厚重的湿气,一年的冬天又即将来临了。我心里怅然若失,似乎一到冬天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毓敏秀坐在箱子上,静静地望着窗外。我坐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分享同一个隐晦的秘密,让我们的关系变得诡异。私下里,她会拿来药酒,像过去她练功受伤我帮她那样,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拭,关心我和丁建业的关系。但在人前,除了必要的交流,我们几乎没再说过话,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客气。也许是她无意,也许是我多心,恰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更让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对她也是与众不同的。我的心在疼痛中蠢蠢欲动着,越是被禁忌的爱情,越让人带着一种殉教式的狂热。
天下起蒙蒙细雨,稀稀落落地落在我们身上。连绵冬雨,在宜兰极为普遍。丁建业将车子停在路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大大的绿色篷布,同几个年轻的武生搭手把篷布架在车顶,扎稳,又重新上路了。
紧留的出口透进来一丝昏暗的光线,从缝隙里漏进来的寒风灌进我们的脖子里,车子摇摇晃晃的,越发让人昏沉。身边的人多数已昏昏睡去。她抱紧双臂,打了一个哈欠。在那个箱子上,她是没办法假寐的。
“秀秀。”我叫她。
她回头看着我,“什么事?”
“还有很久才到花莲,你困了来我这里睡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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