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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忘却了害怕,把生死置之度外,个个争先要把她擒住。于是,发一声喊,开了角门,一涌而出。
待到了门外,果见有一女子站在那儿,手持一根柳棍,兀自舞动个不停。大伙儿齐声高喝,正要上前擒下,家人中有见过湘莲的就喊:“且住了手,这位是‘天泉’茶庄的六小姐。”
一帮子精壮家人、伙计本来见此女孤单,摩拳豁袖,正要奋勇上前建功立业,闻听是大名鼎鼎的胡家六小姐,满腔的热情像遇见了腊月的冰雪,劈头盖脸地浇下来,连心肝都凉透了。胆小的已经悄悄地溜进大院,其余的愣怔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湘莲冷不防被拥出的人吓住了,当醒悟过来这群蠢夫莽汉是来对付她的,心头顿时怒火高涨,手持柳棍一阵乱打,樱桃小嘴里吐出的都是骂人的字眼:“呔,瞎了你们的狗眼睛!昏了你们的猪脑壳!敢来惹姑奶奶的晦气哉!”家人们被柳棍打得四处逃奔,门前一阵混乱。
正在湘莲高声怒骂之时,吴仁义已经走了出来。他刚想上前制止,身后却跑出他的宝贝儿子吴孝增。只见吴四宝上身赤膊,下身只穿一条及膝的夏布短裤,腰带也没顾上系,就那么松松地编挽着,手持一根齐眉短棍,那是他经常练武的器械。他蹿出门来,嘴里大叫:“都给我闪开,女贼在哪里?让四爷我来擒她做个压庄夫人!”
《菊花醉》第二章(2)
原来,吴孝增在岳阳府说服了大哥,紧要关头反戈一击,把云飞鸿与欧阳春霆双双擒住,打入了死牢。又与知府以及绿营的参将和团总商量好了计策,除连夜把岳阳府周围长毛军的奸细和会众一网打尽之外,单等明日安化县胡世倌寿宴之时,冷不防地把长毛党的重要渠魁胡英锁拿归案。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吴孝增先回到了安化。连日的奔波,使他感觉浑身粘腻腻地很不舒服,就唤服侍他的丫头细妹子烧了一锅热水,在大木桶里兑温了,赤条条地跳进去,闭目泡起澡来。
吴孝增虽然为人做事有点混账,却极爱干净。他的辫子是每日都要梳洗的,而且要打上桂花油。衣裤袜子也是每日一换,决不嫌麻烦。倘若丫头稍有偷懒,那就是一顿臭骂。为此,伺候他的丫头已经换了七八个。吴仁义骂他是脏猪,贱胚,哪有天天换衣服的,他也不理会。
自从细妹子来了之后,他才感到满意。细妹子是安化乡下马路口人,家里是为安福酱园种菜的佃户,因为她爹交不起佃租,就把女儿送到城里来抵债。细妹子今年才十三岁,瘦瘦弱弱的模样,很讨人怜爱。
吴孝增泡了一会儿澡,觉得后背有点痒,就唤:“细妹,细妹。”细妹子闻声跑了进来,敛手问道:“少爷,您有啥子吩咐?”吴孝增问:“你在做么子?咋一转眼就不见你了。”细妹子说:“少爷,我正把你的衣服洗喽。”
吴孝增满意地用湿淋淋的手,抚摸了一下细妹子的小辫,温柔地:“细妹,你这个女娃儿,很懂事的。好好做起,少爷自然会疼惜你,晓得了冇得?”细妹子低下头去,说:“要得,少爷。”吴孝增说:“来,给我搓搓背,几天忙碌,硬是痒得很。”
细妹子便走到木桶前,用一双细小的手拿了一条粗大的丝瓜瓤,在吴孝增如肥猪般厚实的背上,费劲地搓揉。吴孝增的脊背,白胖得很,被丝瓜瓤一搓,立时红了起来。他闭了眼睛,嘴里发出惬意的哼哼,不时地说一句:“要得。这儿再搓起一点,加点劲头唦。”
正洗到得意的时侯,听得前院一阵呐喊。吴孝增吃了一惊,睁开眼睛:“啥子声音?”细妹子停住了手,说:“少爷,我不晓得。”吴孝增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不晓得,你快去打听打听。把衣服拿来。”细妹子慌忙丢下丝瓜瓤,朝门外就跑。刚跑得几步,听得吴孝增让拿衣服,又折了回来,从衣箱里把短裤拿出来,放到木桶旁边的竹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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