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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此时实在是无法逞强,左臂血流不止,痛如火炙,只好自顾忍痛垫步,向前紧奔。只听得身后娇叱连声,接着是阵阵惊呼。柳湘连回头一顾的豪气都没有,足下加紧向前疾冲。
柳湘一口气冲出五六里,后面人声俱杳,料定已无妨碍,刚一收势停身,意志一松,人竟支持不住,委顿无力地坐倒地上。低头一看左臂,羽箭仍穿在臂上,鲜血淋漓。整个左臂衣袖都染红了。柳湘赶紧伸手捏住上臂,不让流血过多,正苦于身上连普通刀创药都没有,不知道如何处置。忽然身后衣袂飒然,银铃一样的声音说道:“还不赶紧把箭拔掉,这里有灵药一包,外敷内服,止血生肌,益气补元,不消几个时辰,就会恢复原状。”
柳湘伸手接过灵药,心里对这位姑娘充满了感激、奇怪、惊讶的情绪。抬头看着那隔着薄纱的面容,看不出此刻她是喜悦、是讽刺、是同情、是讥笑……柳湘只觉这位身裁修长,白衣飘拂,行动怪异的姑娘,令人有可望而不可亲的感觉,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姑娘突然轻轻地一笑,隔着薄纱说道:“看你那种受冤不叫屈的傻劲,多少我有点佩服你,赠一点灵药算不得什么稀奇。据你的口吻,你身负血仇,待你报复,只是像你这身功夫,连闯江湖都不够,还谈什么报仇雪恨。赶快埋头痛下苦功,才是要务。别要仇未报得,连带自己一条命也赔在里面,那才不值呢!”
姑娘这一番话说来虽是头头是道,而且语句清脆悦耳,可是听在柳湘耳里,却是无以忍受的难堪。把刚才那点由衷产生的好感,又冲淡得几乎没有一点存在。丧门眼一翻,正待问话,姑娘螓首微点,说道:“别发呆了!好好地治伤要紧。”
这两句话却说得委婉无比,无限温柔。柳湘又不觉一呆。姑娘双肩微微一晃,像是平地一朵白云,凌空而起,一闪眼之间,没于茫茫黑夜之中。
柳湘只叫得一声:“姑娘!请留芳名。”
四下寂静如恒,只有回音飘荡。柳湘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黑茫茫的空际,心里也顿有一种茫茫不着边际空荡荡的感觉。
突然里,一阵夜风吹来,左臂一阵刺痛,柳湘才想起左臂的箭伤,低头看时,又看到手上握的一个小药包,心里不禁又是一阵茫然。
左臂流血已止,一块块的淤血堆在创口,柳湘顾不得疼痛,咬牙一拔,拔出箭头,跟着把那包灵药敷上,撕了一块衣襟扎好,再找到一条流水小溪,用手舀起一点水,服下药末,坐在溪旁,眼望着渐泛鱼肚白的东方,柳湘心里万绪千头,重复地想着方才那位姑娘的一句话:“以你这身功夫,连闯江湖也难自保,还妄谈报仇雪恨!”
思虑良久,霍然起身,昂然自语,说道:“二十年我都忍受过了,何愁于这短短的数月。”
意念一决,昂首踏步,向黎明前的田野走去!
老梅树街是靠近潜江的一个村镇,镇东不远有一棵老梅树,相传已有数百年的寿命,是否属实,无人得知。不过老梅树街的名称是由老梅树而来,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老梅树是生长在镇东的一座小山脚下,这棵梅树长得高大虽不及七尺,可是婀娜多姿,横生枝叶。在夏季里,绿叶浓荫,密盖方圆数丈,在冬季里,腊梅盛开,黄办白蕊,幽香数里。
老梅树不是靠在路边,所以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只有在夏季炎兽,牧童躲到树荫下睡个午觉,再也没有人会到这老梅树下来了。
这天,正是七月炎暑的晌午,晴空万里无云,从青草塥的方向,来了一位落魄的青年,一身质料不坏的衣裳,却是肮脏破烂,还沾满了血迹,而且神情也显得困顿。来到这老梅树的绿荫下,疲倦地坐下地来,靠在老梅树的枯根上,遥望着远处一抹黛绿,心里却沉重地想道:“走了两天,找不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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