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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自己的骨頭也跟著疼,把骨頭架子快疼散了。五鈴兒告訴我,每逢偏房的動靜傳到上房,躺在床上的少奶奶就一動不動,不睡覺,也不說話,兩隻眼在夜氣里大大地。睜著,一直到那個聲音在後半夜悄悄停下來。我心說,這是報應了。
我問五鈴兒:少奶奶怕什麼呢?
五鈴兒說:不是怕,是擔心。她擔心二少爺哪一天燒了院子。洋人拖著不走也讓她擔心。
我說:少奶奶擔心什麼,跟你說了?
她說:一旁看著還看不出來?!
我說:你會看,看出少奶奶最怕什麼呢?
五鈴兒歪著頭,使勁j七琢磨。
她說:她最怕二少爺殺了她!
我說:二少爺憑什麼要殺她?
她說:明擺著的,還用間。
我說:你個糊塗的小母狗兒{她說:耳朵哥,別讓我懷上!
我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在後花園的月光底下,我們把牆根一蓬蓬的青糙壓彎壓斷,五鈴兒光溜溜的後背碾碎了牆皮上的蝸牛。蝸牛很多,手指一碰,像搖落了一茬小核桃。碎了的蝸牛有一股讓人渾身發熱的甜乎乎的腥味兒,我用手掐緊五鈴兒又滑又細的脖子。
她說;別讓我懷上呀i我說:懷上我讓你更怕我:她說:怕你什麼?
我說:怕我殺你!
丑鈴兒冊我的手,把兩條腿落下來,撐著地往起彈我。我有意用了蠻勁兒,在她嚇得渾身哆嗦的時候把她放鬆了。她知道我是跟她耍笑,就把臉往我肚子上一紮,嘩嘩地淌起了眼淚。
她說她覺著大事不好,左角院不知道哪一天就要出鬼了z我說我弄你就是驅鬼呢!玩笑開得很沒有意思,我心裡有多怕只有自己知道。想讓自己忘掉這種怕,只有伏到五鈴兒光滑的背上去,這樣一來,我和她就暫時忘掉怕還是不怕的種種事情了。
曹宅的上空發著碧綠的光芒。
這種光從未見過。
恐怕是二少爺一個全新的花樣了。
綠光罩住了五鈴兒的白皮。
她成了一隻青蛙。
一隻劃著名兩條腿兒的青蛙f我要活剝了她。
第四十章
我的耳朵出了毛病,要麼是腦袋出了毛病。拼麵杖碾出來的聲音很小,我一直聽出它很小,可是聽著聽著終於不行了,頂不住了。矯麵杖發出了隆隆的像夏天的悶雷一樣的聲音,我的腦袋像熟透了的西瓜,在隆隆的響聲中慢慢裂開。一天夜裡,找爬下了小竹床,光著腳丫穿過彎曲的廊子,去敲偏房的門。門上的銅環讓我拍得亂響,它一響,屋裡的拼麵杖不響了。我嚇了二少爺一跳,他捻熄了罩子燈。不過聽出是我,聽出我有急事,燈又亮起來,門也為我敞開了。我進門就跪倒在地,腦門子在磚地上使勁兒一叩,扣在那兒遲遲不動彈。二少爺間我有什麼事,間了好幾遍,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憋得渾身哆嗦。臉上有小蟲子在爬,我明白自己掉了眼淚。本來心裡是清清楚楚的,不知怎麼一下子就昏了頭!
我說:二少爺,您饒了他們吧!
二少爺說:耳朵,你胡說什麼呢?
我說:您想開點兒,燒了他們吧!
二少爺聽明白了,靜靜地看著我,冷笑了一聲。桌面上攤著碾好的磺粉,像搗碎的芥茉面子。他用小木勺把它們舀到一個瓶子裡,透明的瓶子一點兒一點兒裝滿了。他拿來一隻空瓶子,繼續一勺一勺往裡舀。他又冷笑了一聲。找疑心他會用裝了磺粉的瓶子朝我打過來,我扣著頭等著,沒等到,冷笑的聲音倒是越來越響,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大笑。剛剛笑開,浮在夜氣里的磺粉嗆了嗓子,他彎著腰咳起來了。
我爬起來給他捶背。他瘦多了,拳頭輕輕打下去,身子裡發出空空的聲音。他沒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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