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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泡泡。有两根长长的带子从背后交叉着绕到胸前并在那里打结儿。颜色是淡黄色,印着粉红色小花。我抚摸着它,像是抚摸我心中凝结的珍珠。
有关我的连衣裙:
这是妈妈从新疆寄来的一条蓝色针织面料的长裙子,上面有银色的月亮星星的图案,没有袖子。其实,本来是条极短的短裙,裙摆花朵一样蓬松地簇作一团,里面绷了很多细松紧带。我从没穿过这种奇怪的裙子,也没见其他同学穿过。就擅自做了改动,把那些细松紧带拆了,使裙摆完全垂下来,一直垂到脚踝。
十二岁的孩子不应该穿这样的裙子——穿不合适会显得邋遢,穿合适了又让人瞧出虚荣和做作。更何况穿的人又顶着乱蓬蓬的长头发。于是一穿它,外婆就骂。但我还是坚持穿着,因为它是我当时唯一的裙子。
其实我自己也并不觉得这条裙子有多好看。直到我第一次去水库游泳之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租泳圈,便仔细地观察别人怎么租。有一个女孩说:“我把衣服押在这里行不行?”
老板说:“不行,押金五块钱。”
轮到我了,我正想交押金,但是老板看了我的裙子一眼,却说:“要是没钱的话就把衣服押在这里吧!”那天傍晚,我还了泳圈,赎回蓝色长裙,裹在身上独自穿过田野,翻过山坡,往城里走去。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来我的裙子竟是漂亮的。
第25节:户口和暂住证的事(1)
户口和暂住证的事
我小的时候学习并不好,可小学毕业时却接到了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使我的家人大喜过望。我自然也很高兴,报名之前还偷偷跑去看了看新校园。新校园对我来说大得不可思议,还有池塘和小树林。课间铃声是庄重悠远的铁钟声而不是电铃。教学大楼的墙体上砌的是莹莹的汉白玉而不是瓷砖。主楼前有两个铺满明黄色睡莲的方池塘,里面还有许多鲜艳的红色鲤鱼游来游去。
可到了报名那一天,同样的问题出现了,我没有户口,学校拒绝接收。
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因此并不特别惊慌。学最终还是得上的,这些问题自有家长去解决。
然而心里的那种别扭与难堪仍然不可抹杀。
我从小就是一个没有户口的人。妈妈是离职的兵团人,没有单位,非农非工,我们娘儿俩一起当盲流,不停地搬家,换学校。
似乎早已习惯了,又似乎永远都不能习惯——每当老师说:“没有户口的站起来。”我就心怀巨大的不安站起来,孤零零地站起来,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人那样站起来。
我忘记了那些年老师出于什么原因非要让没户口的站起来,只记得一学期里总会有这么一两次。也许是涉及什么费用,也许要作什么统计。忘了,全忘了。可能是刻意忘记的吧?可能潜意识里巴不得挖地三尺,想把相关内容统统抠去。
有时老师也会说:“没有户口的站到一边去!”
我就在众目睽睽中站到一边,孤零零地远离大家,觉得自己似乎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序列中去了。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不知为何竟如此介意这样一件事情。“有户口”这种事,在其他同学们那里是理所应当的,而自己居然没有,肯定就有问题了。而有问题的人还想要继续读书,还装作没事似的和大家坐在一起学习、游戏——这绝对是自己的错!是妈妈的错!是她害我没户口,害我和同学们都不一样,害我如同占小便宜一般地夹在大家中间成长学习着。害我每年都要麻烦老师把我从座位上叫起来一次,仔细地盘问我为什么没有户口——尽管上学期已经盘问过了。那时,教室安安静静,大家侧耳倾听。老师盘问的每一句话都无限地被这安静和倾听拉长、放大,意味深长。我真是一个制造意外的人,真是个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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