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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有些吃惊,觉得这来的太快,来京不过三个月的时日,晏千山便是擢升,其中定是有楼奕帮衬。
我口中塞着鱼片,道了一句:“多谢。”
楼奕面色有些不自在,笑笑说:“你同我客气什么,我也并无做什么。”
“小山脾气犟,如今收敛了不少。”我附和,“他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
楼奕蓦地道:“我的努力却入不了阿禾的眼里。”
闻此话,我俩皆是怔住。
楼奕有些难堪,故作释然哈哈笑道,问我要不要见一面师父。
我低着头点了点,“但不知是否能见上这面。”
楼奕夹了一筷子芦笋,放入我碗里,“明日你同我入宫去。”
都说世事万般难测,风云突变皆在一瞬之间。譬如为了等到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松子虾仁,排了一日长至街口的队伍,夕日欲颓,终于轮到我时却被告知已经全部售罄;譬如刚出门时还是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哪知出行到半路却是遭遇了瓢泼大雨,而自己却未带伞;譬如誊写了大半本一寸厚的书,时间紧迫,第二日便是要派上用处,哪料抄写到最后一页才发觉拿错了一册书。
是夜,天上忽的飘起了雪,后半夜又来了一场零星小雨。我难得睡不着觉,不知是为明日见师父而紧张兴奋,还不知是因一个人薄薄凉凉,难以成眠。
晏千山到了后半夜还未归来,床榻上衾被单薄,空气中尽是蚀骨的温度,我眼皮很重,但手脚冰冷,脑中生寒。眼看没几日便是要过年了,这年味却一点也不浓。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而宫中却传来消息:
圣上驾崩。
师父与我相差二十余岁,但在我面前分明就是个顽劣幼童。与我争夺食物,与我撒泼扯谎,全然不似传道授业解惑的正经师父。
我素来爱惹他生气,唤他:“师傅。”亦或是在他面前,唤隔壁阿毛、村口老王“毛师傅”、“王师傅”。
他通常气得跳脚,而我乐在其中。
但在人前他却是换了一副样子,俨然一位谦谦君子,我实在捉摸不透。他教导我说:“身在外,则谦和循礼。”
我受教了,又问他:“为何人皆将师父你视为君子?”
他思了片刻,与我道:“君子不忧不惧,而我弗如。”
“那师父忧惧什么?”我问。
他思绪飘远,拇指轻摸胸口的芍药玉佩,淡淡道:“忧人惧礼。”
我闻言,笑着立在了凳子上道:“师父忧心我抢了你的肉吃,惧怕我不守礼数。”
师父望了我一眼,眼中并非有严厉之色,但却令我不自主地收起胡闹的痞气,乖乖地坐了下来,端起碗筷吃饭。
后来我方是知道,他所忧何人,所惧何礼。
而这“礼”,亦是同一把枷锁一般,牢牢将人禁锢,却无钥匙轻易能解,无刀斧拦腰砍断。
圣上暴毙驾崩。
我似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始反复思酌这圣上究竟为谁,这圣上是不是我那师父?
出了府门,我撑起了一把伞,连绵冬雨如针,我心绪潮湿难平,街上无人叫卖做生意,皆挂起了白幡与白纸灯笼。
到了楼奕的官邸,敲开门却被告知他连夜入了宫。
怅怅惘惘地又回了府,师父薨殁的讯息未等到,小山擢升调令没等到,却是等到一纸诏书。
诏我入宫。
有些时候我便在想,这过程如何曲折皆无关联,亦无干系,这结局总归是定好的,这命理也无法更变。正如昨日楼奕答应我入宫见师父,今日虽然见不得师父,但却依旧还是入了宫城。
马车驶入宫阙,我顾不得身周是有如何景色的砖瓦,只晓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