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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
这年正月,筝娘死了,那个不满二十却已经一头白发的女孩子。
死的那晚她已在床上挣扎了一天一夜。不断地尖叫,不断地哭泣,不断地咒骂。咒骂这座城市,咒骂当今天子,咒骂身边的侍女,咒骂朱允文……
她恨,恨朱允文让她在这样寒冷的一座城市里怀上了他的孩子,恨那个孩子在她用尽了一天一夜的全部精力后,仍然顽固死死守在她的腹腔里。而最终,在一声长长的,如同某种刮擦般尖锐的呻吟声里,她咽了气。
死的那刻,筝娘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瞪着头顶上方,仿佛那两颗无神的眼眸里满满充斥着她活着时的盛怒。身上和床上全是血,白色的头发压着血色的床,连带房间里也充满了血的浓腥,铺天盖地,压得那些年轻的少女失声痛哭。
长久以来,朱允文始终不明白是什么让筝娘这个原本如花般快乐天真的女孩一夕间白了头发。
他也无心去弄个明白。
只知道,这女孩对这座城有着同他一样的恨,也知道这女孩恨着自己,不论是过去从不去碰她,还是后来当她是条狗般压在身下。所以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她,要她,他喜欢把她当成条狗一般地要她,那感觉就好象在听红老板弹奏高山流水。
筝娘头七那晚,有人说看到筝娘回来了。
他们说筝娘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她死得怨。她的胎位是正的,她的身体年轻而健康,所以,她不是难产而死,她是被血抱鬼缠死的。
那时候至少有三个以上的侍女,趁朱允文不再的时候,对着众人发誓说,她们曾见到过血抱鬼。就在筝娘临产的前一晚,她们见到过一个一身红衣的陌生女人曾经出现在筝娘房间外的屋檐下。
据说那个女人头发很长,手里提着只血红的包裹。
但后来发现那个所谓的筝娘并不是筝娘阴魂不散。
那其实是朱允文的另一个妾,云锦,一个沉默得几乎令人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人。
自来到这座城市后,这女人就一直是深居简出的,同其他妻妾不一样,她几乎从不在朱允文眼前露面,就好象这座冰封的城市,你看得到它,却感觉不到它,因为它淡得令人麻木。
可是那晚却张扬得叫人吃惊。
她穿着筝娘活着时,或者说还在金陵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时最喜欢的一身衣裳,粉色的锦缎,大红色的绫罗披肩。长长的头发用一根长长的簪子绾着,赤着脚,在走廊几乎无温的地板上来来回回地走,走到两脚发青。
然后被人带进了朱允文的房间。
那时候朱允文和往常一样在听红老板弹琴。红老板弹得不动声色,他听得亦不动声色。直到一曲弹完,他问云锦:
“你在做什么。”
云锦不答,只笑吟吟望着他,然后从头发上拔下簪子,在一头长发水泻般滑落下来的时候用力刺向了他。
那天之后,没人再见过云锦,那个沉默得像座冰城般的女人。
红老板说,有时候,换一种游戏的方式,你可以从那些女人身上得到一些你所意想不到的安慰。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朱允文不知道。很久以来朱允文自觉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即使是最初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两年,孤独到叫人绝望的日子。
但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
人总有某些需要,不论那需要叫做什么,“安慰”,或是,“欲望”。
他需要红老板的琴声,有时候也需要一些比较特别一点的东西。譬如筝娘,譬如一具被倒吊着的,用绳索充当衣服的身体。
他喜欢将手指穿过绳索间的空洞去触摸那女人幼滑的肌肤,一个洞接一个洞。直到女人因恐惧而全身蜷曲,再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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