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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裡縱有銀糧洪流,此時也不免愁腸百結。調控配置的辦法有一萬種,但是怎樣能把損失降到最小,怎樣能穩穩妥妥的把東西運過去,卻沒人知道。
座下人人仰望,等著天子聖明。小指頭動一動,一個念頭出了偏差,就是千萬萬個家破人亡。
容胤拿著那份急報,心情沉重,回了御書房便下旨,要侍墨參政擬個人選出來賑災。
欽命的外差都是二等參政出人選。那個陸德海要是有眼光,就應該往這上頭爭取。
等票擬的名單呈上來時,容胤果然在三個人選中圈了陸德海。
琉朝參政一職,相當於朝廷重臣的預備役。凡入了上三品和平三品的青年才俊,都有資格參加遴選,由皇帝親賜衣冠,入御書房參政,稱之為&ldo;點墨&rdo;。這些人沒有什麼實權,主要工作就是輔佐帝王處理日常政務,外派辦一些不算重要的小差事。他們平日裡耳濡目染,跟著熟習國事,待到能力手段都長成,出去外放兩年,回來就是妥妥的國之棟樑。陸德海家世貧寒,能做到二等參政已經是極限。他在朝中又沒有根基,熬個二三十年得不到外放機會也不稀奇。此人能力手腕都不錯,重要的是眼光很準,值得栽培。
這次外派賑災,並不需要陸德海做什麼。錢糧綿糙的徵調,安民治水等事還需要拿到例朝上討論,將來會派真正的能臣幹吏到各地督查。現在水患甫發,他只要過去把各州郡路子打通,開了糧倉組織地方鄉紳出糧出力即可。容胤更需要的是一雙眼睛,為自己看一看灕江沿岸的實際情況。同時,他也要看一看陸德海的心性品格。
聖諭已下,到了第二日,陸德海便來謝恩。
他穿了一身簇新的朝服,頭髮都拿油膏抹過,滿面紅光,打扮得精神抖擻。這次出去便是欽差,官位平地起拔,又是回自己的家鄉,可謂榮歸故里,春風得意。那日御前奏對,看來是摸准了聖上心思,或者至少,沒有讓聖上起惡感。他滿心的雀躍和雄心勃勃,進了御書房便大禮拜倒,朗聲請安。這次他膽子大了許多,目光平視,見著了聖上一身鴉青常服,龍睛鳳目,有天人之姿。
容胤正看著輿圖,聽見他請安,冷淡的&ldo;嗯&rdo;了一聲道:&ldo;聽說你是莞南陌陵人氏。&rdo;
陸德海連忙稱是,只聽得聖上又道:&ldo;兩河督道今日遞上摺子,莞南水患,危及全境,災民流離無著,民間放糧不堪支用。朕憐你家鄉苦難,特派賑災,你路上緩行,不要太過憂急。&rdo;
陸德海心裡&ldo;咯噔&rdo;一下,立時喪膽。
他忘形了!
家鄉水患,災民衣食無著,他居然在聖上面前喜形於色,毫無悲憫之相,哪是個忠君憂民的臣子?
還未濟世先思榮歸,稍得拔擢就喜見顏色,在聖上面前又不知收斂,他這是自尋絕路!明明小心謹慎了這麼多年,吞下多少委屈欺凌才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怎麼聖上小小的一個青眼,就讓他如此得意忘形!
陸德海慌忙伏地,御書房平整的金磚光可鑑人,清晰的映出了自己一身簇新的衣裳和華貴的玳瑁頭冠,他登時自慚形穢,恨不得鑽地fèng里去。只聽得聖上聲音沉穩無波,一條一條開始交代各項事宜,他顫聲答應,冷汗又開始吱吱往外冒。
該說的都說完,容胤就把手裡的輿圖折好,手一伸,輿圖搭在陸德海的頭頂,緩緩道:&ldo;這一條,是密旨。&rdo;
陸德海慌忙稱是,一個頭砰地磕下去,額頭腫起老高。只聽得聖上道:&ldo;朕要你多加體察,把莞濂湘三邦的災情細細報來。若得間隙,就入沅北一趟。事無大小,悉需奏報。&rdo;
沅南沅北,都是雲氏郡望,聖上此舉大有深意。陸德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