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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作者塑造的這位大家閨秀,並不是普通的為愛沖昏了腦子的女郎。她寫的是家族對她的壓抑,編造的樊籠。女主人出奔夜走,要奔的也不只一個情郎,而是拋棄困住她的東西。」
老夫人驀地站起,滿面怒容:「你胡說!你撒謊!她就是為了情不要家人,就是不知廉恥,行為不端。外面全是壞人,家人是保護她不受傷害。從古至今,一直是這樣的……她應該相夫教子……」
徐清圓聲音高起:「從古至今,女子被困住的,不就是這些嗎?祖母斥她沒有禮義廉恥,但她禁錮的不只是身體,還有魂魄,還有自由,還有思想,還有眼光!」
徐清圓語調越來越快:
「古往今來,所有女子出格的戲碼,都絕不只是為了情愛。祖母可聽過《牡丹亭》?『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
「祖母可聽過《離魂記》?『知君深情不易,思將殺身奉報,是以亡命來奔。』
「她們所逃的,是社會對她們的桎梏。她們所奔的,是以情愛為藉口的更廣袤的世界!」
梁丘目光幽深地看著徐清圓。
在場所有人,都驚愕而深思地看著徐清圓。
梁老夫人身子發抖,渾濁眼珠滾淚。她顫顫地抓著她的拐杖要來打徐清圓,而她開始口齒不清:
「珠珠不是這麼想的,珠珠兒你不能這樣……」
徐清圓閉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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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悶雷轟響,陰雲密布。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梁老夫人發瘋一般地向徐清圓撲過來,老淚縱橫:
「你收回你的話!祖母是為了保護你們這些孩子,你們不知道世事深淺,暮氏人過了黃河,要的是入主長安,南國王都都被燒沒了,小小一個太子羨,眾叛親離,孤掌難鳴……
「這個世道是很可怕的,你不要聽著太子羨的名號,就想出去……」
老人家扣住徐清圓,又上手來掐徐清圓的脖頸。
徐清圓被她這麼一撲,被撞到了地上。梁丘驚叫一聲「祖母」,連忙過來攔。那些看戲的女郎們也全都衝過來:
「祖母,祖母你沒事吧……」
「徐清圓,你快跟祖母道歉!」
徐清圓被壓在人懷裡,被老夫人掐得喘不上氣。再加上上午試探梁丘時撞了腰,此時她被壯碩的老人困著,不覺呼吸困難,整個身子酸痛無比,臉色煞白。
而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韋浮走過來的衣擺……
她不知是不是幻覺,自己好像聽到了晏傾冷靜的聲音:「結案吧。」
結案,結案。
恍恍惚惚中,徐清圓被梁丘從老夫人懷裡解救出來。她跪在一旁咳嗽,回頭看著發昏發瘋的老夫人,她輕聲問:
「《說良緣》這齣戲的寫作者,就是葉詩。
「說良緣,這個名字,不就是『鎖梁園』麼?
「葉詩有個小名,就叫『珠珠』,是不是?我的小名叫露珠兒,馮亦珠被叫『亦珠』,衛渺小名叫『雨珠』……祖母想困住的,想挽回的,一直是那個叫葉詩的女郎對不對?」
第17章 鎖梁園17
徐清圓被一雙手攙扶住手臂,站起來。
她捂著被老夫人掐痛的喉嚨,咳嗽間,又聞到了那縷極淡的香。此香恬澹寂寞,不為世人尊崇。所以徐清圓生平,只在一人身上聞到過這種香。
她眼中霧濛濛,果然發現扶住自己的人,並非幻覺,確確實實是本不應在這裡的晏傾。
她遲鈍了一下,想到他不喜和人碰觸的怪癖,正要後退。晏傾低頭看她,目光清和,微微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是了,他雖病魔纏身多年,但在人前,他永遠是扮演一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