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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大門打開。
林斯年目光幽黑,靜了一息後,抬步走入。
他剛跨入大門,身後的門徐徐關上。剛過影壁,他看到了兩列玄甲衛士,手持棍棒。而大廳前的空地上,林承擺席而坐,悠然喝茶。
林承眼睛抬也不抬:「打。」
於是,衛士們的棍棒全都招呼向林斯年。林斯年壓根不躲避,甫一接觸,就被打趴在地。他手撐著地磚,艱難地跪直,身上的棍棒密集而狠厲。
和上次不一樣,這一次的棍打是一點餘地也不留。
不留餘地的棍打之下,林斯年很快吐了血。他撐不住趴下去,卻又再一次地顫抖著手肘爬起來,重新跪好。
那些跟著林斯年出行蜀州一趟的侍衛們驚呆了,幾人面色蒼白,想上前,卻聽林斯年啞聲:「都不要過來!我一人的罪,一人承擔!」
林承道一聲:「好。」
林承放下手中茶盞,將放置於案頭的信件展開,淡淡道:「你很厲害,讓晏傾給御史台去了信,彈劾我不會教子,放任你將一弱女子逼出長安。你一路追殺徐清圓,晏傾說我目無法紀,眼中無君,在天子腳下放浪如此。大理寺本就在查徐固之事,我橫插一手,是否不服大理寺的審判。
「晏傾向陛下奏表,問宰相家郎君此舉,是否得到宰相的授意。若有授意,林公是否要接管大理寺職務,他願讓職;若無授意,你這個紈絝頭子未免太過放肆,連大理寺辦案也要干涉。可惜你身上無官無職,他彈劾的便是本官。」
林承淡漠:「百官自然知道我是受你連累,陛下也自然相信我的為人。但是身為宰相,身為百官表率,我仍自請關門自省,會整整半年不入朝。你可知道這半年禁閉,朝政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本官會錯過些什麼?
「政局動輒劇變,半年就是不同的世界。雖然如此,卻也無妨,我終於有半年時間,來好好管一管我的兒子了。」
林承道:「子不教,父之過。為父確實對你管教不嚴,才釀成今日之禍。我說朝政你也聽不懂,我便不與你說那些廢話了。」
他側過頭,目光冷淡地看著棍棒下吐血的林斯年。
他眼中神色淡漠,平靜得像看一具死屍:「你劣跡斑斑,不思悔改。我無意過問你到底對徐清圓做了什麼事,才讓一個女子奔逃離京,想來也不是什麼能宣之於口的事。
「是我錯了,我不該尋你,不該將你帶回長安。你已經是泥沼下的廢墟,我對你抱有期待本就錯誤。你是我的兒子,既然是我造成了你的今日,我當糾正這個錯誤。
「林斯年,今日死在這裡,也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眾人皆震,那些站在廊下悄悄看這場刑罰的侍女們茫然,慌張地發現宰相竟然是要將林斯年打死在這裡。
長陵公主緊張地揪著手帕,不知自己該不該幫那個討厭的林斯年求情。她恨林斯年弄丟了她女兒,但是如果若若可以尋回,如果若若平安的話,林斯年似乎罪不至死。
林斯年是林承的唯一兒子,是林承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兒子……便是親生兒子,林承都能這樣捨棄嗎?
林斯年吐血連連,棍棒讓他一次次倒下,他又憑著毅力一次次爬起來。他聽到林承對自己的審判,那漠然無情的語氣宣判了他的罪,直接讓他去死……
對於失望的人,林承毫不猶豫地捨棄。
林斯年眼前發黑,又有紅色血跡瀰漫。他知道他不能死在這裡,他回到長安,他就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
於是棍棒之下,他一點點向林承爬去。他的身體在地上爬出濃鬱血痕,棍棒沒有停下來,衛士們神色卻都有異。他們看著林斯年爬向林承,看到林斯年染血的手扯住林宰相干淨的袍袖。
林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