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第1/2 页)
就她所知的,東平侯府滿門忠烈,嚴涼更是世人眼中精忠報國的義士,抵抗異族,鐵骨錚錚。這樣的人真會謀反嗎?
那些朝堂上的事,曲朝露不懂,唯一令她感到奇怪的就是嚴涼被咸禎帝封為城隍這事。
咸禎帝的想法,到底不是世人能知道的,攤主對這些都諱莫如深。
「那便打擾了。」曲朝露給攤主留下一張紙錢,轉身離開,誰想沒走幾步就和岑陌迎面遇上。
「露娘子?」岑陌遲疑的喚了聲,怕自己認錯人。
曲朝露兜下風帽,露出滿頭玉片與簪花的點綴,她欠身:「見過武判官。」
岑陌拱了拱手,視線越過她在後方那攤主身上掠了一番,問曲朝露:「露娘子打聽侯爺做什麼?」
曲朝露仔細避開來往的人群,往一座房子下靠了靠:「您都聽見了?」
「是啊,你怎麼想著打聽侯爺的事了。我們死都死了,再說這些也無濟於事。」岑陌停一停,語調里多了絲悲傷,「侯爺做了城隍,我做了武判官,有些事就是再不甘再不平,也已成定局,再提起來只會徒惹悲憤,無濟於事,不如好好投身我們的新身份。」
曲朝露微微凝眉:「不甘不平,徒惹悲憤……」莫非嚴涼和她一樣,都是含冤慘死的?
她苦笑:「不論如何,至少你們的新身份不算太糟,城隍爺更是高高在上。我卻被逼得無路可走,不甘不平和悲憤難過都只能自己吞下,還要被鴛鴦湖裡那些人整日的嘲諷。」
「嘲諷?」岑陌想問為什麼她會被嘲諷,問出口後才想起好像看過曲朝露的檔案卷,她是偷人被夫家沉塘的。
岑陌不免尷尬,想了想,道:「身死不問生前事,你們鴛鴦湖裡,長舌婦真不少。」
曲朝露道:「我還以為,您會和那些人一樣看不起我。」
岑陌笑道:「不會了,我自從追隨侯爺起,總是忙得不可開交,如今更是,哪還有時間忖度別人都是怎麼死的。換句話說,就算我和你們湖裡那些人一個態度,也頂多說你一句就得了,做什麼成天揪著不放。那就太無事生非了,是吧?」
曲朝露不覺心暖:「多謝武判官。」欠一欠身,又聽岑陌說道:「侯爺也是一樣的,不會因為你生前的事而嫌惡你。」
曲朝露有些詫異的望著岑陌,這怎麼突然提到嚴涼了呢?
「我瞧見侯爺帶回去的那幅畫了,他說是你畫的。」岑陌笑著贊道,「露娘子的畫工真是一等一的好,說句掏心窩的話,你的畫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也難怪侯爺向你討要收藏起來。」
這樣的讚許很能給人溫暖和鼓勵,曲朝露淺淺笑道:「您謬讚了,我的畫工是我娘教的,可惜我不太用功,始終沒學到我娘的真傳。」
大約是起風了,黑漆漆的樹枝敲在鬼市一盞盞綠色的風燈上,「篤篤」輕響,如催人回家的鼓點。一陣風把曲朝露的風帽吹起,兜頭罩下。她扶住風帽,免得視線被遮擋。
岑陌仰頭望著簌簌樹枝,說道:「露娘子早些回去吧,我也得回城隍廟了,現在手頭上總是事多的很,出來一趟也放鬆不了多久。」
「好的,武判官慢走。」曲朝露雙手交疊在腹前,恭送道,「多謝您開導朝露,願您有過人的造化。」
和岑陌的這段對話,讓曲朝露對於前路多艱的畏懼,戛然而止。
躺在床上靜思的時候,她發覺自己不再擔驚受怕於嚴涼對她究竟是什麼態度,反倒是不能自主的想著那攤主諱莫如深的樣子,以及岑陌的那句「不甘不平,已成定局,徒惹悲憤」。
或許因為自己也是死的不甘不平,她控制不住的對嚴涼的前塵好奇。撫著被角,在枕頭上翻來覆去,不禁魂游天外,想到了關於嚴涼的一樁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