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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聽說,坊間盛傳有個無人記得的塞上皇后。」
「城主怎可聽信那等風言風語?京城三月無鬼怪,可稱風平浪靜。聖上更是從未立後。哪有皇后?無稽之談。」
「如此說來,那據說致使京城動盪數月的鬼事,原來不過是些假消息。」
「確是如此。」
「可我還聽說二月也有些小風波。」
金太師神色微微一凜,「這倒是真的——那個人。」
鳳獨眼睛微微一動。
金太師又道,「那個人二月底途徑京城,行跡未加遮掩,引得京中大族警惕幾日,所幸他生事不多,大家便放下心來。」
「生事不多?」
「確實不多,」金太師道,「不過是讓四面城門莫名消失、國庫一夜間空了一半、又在朝堂之上掩了身形暗中用幾枚暗器剃乾淨了皇上的頭髮……」接著又連續說上五六七八件差不多的古怪離奇事,緩了口氣,下結論說,「……而已。」
此番種種行徑,以那個人過往劣跡來說,確實已算是「不多」的程度,很值得人慶幸的了。
金太師抬手,喚來個自家的侍者,又讓侍者倒了一杯從京城帶來的酒。席上美酒佳肴,老太師一筷子也沒動過。
而那侍者人高馬大,視線銳利,顯是以一敵百的箇中高手。這便是金太師赴宴的武力倚仗。
金太師飲酒半盞,狀若無意地問,「城主可知那人離京後,到哪裡去了?」
鳳獨道,「六道城。」
「哦?」金太師佯作訝然,「想來他給城主添了好一番亂。」
「一點小風雨。」
「不知風吹了哪裡?雨淋了哪裡?若城主頗有損失,城中些許地方須得修繕,老朽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修已修好了,太師雖是菩薩心腸,卻來得晚了些。」
「真是可憾。」
一曲歌舞罷。
華衣伶人收了水袖,靜靜退場,一琴師抱琴而上,坐定。
琴聲低緩。
那聲音極輕柔,有如綿長囈語。夜裡聽來,些許哀涼。
滿座賓客皆不由自主地停了交談,靜下來,凝神聽琴音。
鳳獨藉故起身。
金太師驀地有些戒備。六道城主武藝高強,一雙手如此漂亮,卻不知奪過多少人命。老太師盯著那手。
那手什麼也沒做。
鳳獨走過酒侍身側,什麼也沒有說,腳步未緩,離席的背影平淡如常。
金太師緩了神色,又招來他那假扮成侍者的心腹,耳語幾句。
琴聲漸漸淒婉了。
堂中極靜,琴音偶斷時,幾乎聽得清遠處樹葉沙沙作響。
雪衣酒侍一手藏於袖中,以琴聲為掩,緩緩走向那全神戒備的鶴髮老人。那老人正借著飲酒,不動聲色地打量台上琴師。膝上貓兒已睡著了。
以一敵百的太師心腹無動於衷地看著。他早被收買了。
與此同時,四處的酒童、侍女、伶人……緩緩走向宴中所有來自京城的客人。影子們也都是緩緩的,宛如黑夜降臨。
琴聲仍自低緩。錚錚琮琮。那聲音極輕柔,有如綿長囈語——然而客人們驀地被捂住了嘴,無聲掙扎後倒在地上,那動靜,卻是比琴聲更低。
客人被拖下去。幾近無聲無息。連最是警覺的貓也沒驚醒。
一曲琴音罷,琴師抱琴離場,方才出了手的酒童、侍女、伶人……落座桌邊,取代客人原先的位置,舉杯碰盞,笑語聲聲,滿席佳肴美酒進了肚子。
重歸喧嚷。
從府牆外路人耳中聽來,宴上從頭至尾,無一絲異樣。
「城主大人果然慷慨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