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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天底下活物沒有人不能吃的,大家嗟嘆一番,又覺驚悚又覺好笑。
月荃和她閒話了半晌,愈發覺得四姑娘天生的好脾氣。自己是老太太跟前重用的侍女,聽見的內情自然也比別人多些,像今兒,她心裡很憐惜四姑娘,不便說得太透徹,遂稍加點撥,瞧著外頭天色道:「二姑娘真會挑日子,今兒上大佛寺拜佛……多好的天氣,一絲雲彩也沒有。」
清圓手上微頓了下,立時就會意了。
李從心的那封信,小喜應當不多會兒就傳給了扈夫人。扈夫人有一宗好處,但凡無傷大雅的小事,愛同老太太討主意。必是把消息告訴老太太,請老太太的示下,究竟是該讓她去,還是想法子斷了她的念想。婆媳兩個為謝家聲望、嫡女前程絞盡腦汁,結果自然是拖住她,反叫清如去會李從心。情不情的,處處就有了,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丹陽侯府轉頭討了清如,誰又有什麼話好說?
真真的,為了一頭親事,昏招兒使盡,這就是體面的誥命夫人們做出來的事!清圓輕牽了牽唇角,明里她是吃了虧,暗裡卻正合她的意。她自然不會動怒,反笑得歡喜,「今兒大佛寺浴佛,隱約聽說有要緊的人來,廟裡預備迎接呢。趕在這時候祝禱最靈驗,要不是脫不開身,我也想去。」
月荃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憫,嗟嘆四姑娘實在可憐,這麼一朵孤花兒開在深宅大院裡,得不到庇佑也罷了,反叫人這麼作踐。如今事事隱忍,哪怕什麼都不去計較,熬到姐姐們全出了門子,也還是不得超生。謝家上下,沒有一個拿她當家裡人,將來都成了習慣,哪個不想著盤剝她,欺她一頭!
可清圓卻安然得很,幫著月荃把絲擰成一股,再架紡車繞到紡錐上去。這頭正忙,忽見老太太屋裡大丫頭匆匆過來,說:「四姑娘在這兒呢,叫我好找!老爺進園子了,老太太叫姑娘過去。」
清圓噯了聲,放下袖子退出窩棚,穿過一道迴廊,前面是老太太擺飯的偏廳。那偏廳又和上房不一樣,純粹的木作屋子,廊廡和成排的隔扇門都上了一層桐油,在日光下泛出原木溫暖的色澤。
她在台階前脫了鞋,跣足進小廳,朝里瞧一眼,老爺已經到了,正和老太太坐著說話。長輩們跟前是不好隨意出聲的,便納了個福,靜靜站在一旁。起初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最後才鬧清,原來老爺這趟從劍南道回來並不是承恩省親,是被停了職,眼下還在等候朝廷裁決。
謝老太太面沉似水,「咱們謝家百年大族,雖不及祖宗時候煊赫,卻也不能敗在你手裡。如今怎麼樣呢,想出應對的法子沒有?」
謝紓道:「母親稍安勿躁,兒子已托人在京師斡旋,使些銀子錢是小事,只要把這回的風波壓下去,聖人念及往日軍功,必不會追究的。」
「到底要聖人跟前說得上話才好。」老太太嘆息,「當初從幽州舉家遷到臨安,後來又在橫塘建府,看來大大失策了。咱們這樣人家,怎麼好離了天子腳下!人脈不去維繫,一里一里就淡了,等出了事再有求於人,哪個真心替你解困?」頓了頓復問,「這回托的是什麼人,可靠得住?」
謝紓撫撫膝頭,其實也不太有把握,為了安撫老太太才一口咬定:「必出不了岔子的,是父親當年的門生,托他牽線搭橋攀上殿前司指揮使,好替咱們當面向聖人陳情。」
老太太沉默下來,半晌才道:「殿前司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沒有一個好相與的。那些人,吃人不吐骨頭,就算辦成了事,咱們的家私一大半要填還進去,只怕還不止!」
可是又能如何,謝紓低著頭,乾澀地眨了眨眼睛,「都是兒子不周全,連累母親憂心。兒子也細想過,這種人光憑買通,恐沒有真心,到底要想法子攀上親才最穩妥。」
是啊,國家用過的和親策略,放到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