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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繃了半天,才道:「我瞅著都瘦了。」
四夫人的手頓了頓,又把梳子塞回梳頭婢女手裡,長長地嘆了口氣。
「人家三年茹素,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關上門到底吃什麼誰知道啊。」
「我和四爺明明都不是那等死性的人,不知道怎麼生出個兒子腦袋是方的,還死犟。」
嘴上罵著,終究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終究還是心疼的。
「罷了,明天去跟廚房再囑咐一聲,九郎既不吃肉,那羊奶和雞蛋一定要足量,這兩樣最養人。那些個燕窩魚翅的倒不必,都是虛補的東西,他還年輕呢,用不著。別補得血氣上來再……咳咳……」
「真是,還敢說給我調理膳食。要論起吃,我和他爹甩他十條街!」
凌昭其實很愛吃蟹。尤其是現在正當時,蟹黃蟹膏都那麼豐腴,聞著味都有食慾。
但凌昭還是能忍住不吃。
他和父親分開得太早,相處得太少,還未曾報過生養之恩,他便去了。正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其中的難過、遺憾和後悔,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
總是還想為他做點什麼。這大概是唯一還能為那個人做的了吧。
凌昭回到了自己的寢院裡,菘菜和芫荽過來服侍。
剝過螃蟹的手在四夫人那裡已經洗過了,回來又用香胰洗了兩次,才算徹底沒味了。
南燭進來了。
凌昭在京城有個習慣,每天就寢前會跟貼身的小廝碰一面,把當日重要的事情過一遍,該交待的交待,該知會的知會,查遺補缺。
然後才踏實去睡覺。
但如今丁憂在家裡,委實沒有什麼事。
凌昭打發了婢女們,問南燭:「今日有什麼事嗎?」
南燭道:「沒什麼事了。」
季白哥哥從外面另買了肥美秋蟹,他送去給林姑娘的事白日裡已經回過公子了。現在沒什麼事要再匯報的了,南燭覺得自己可以去睡覺了。
凌昭沉默了一下,忽然覺得南燭自回來金陵好像就沒有從前在京城時候那麼伶俐了。
「知道了。」他揉揉額角,「去歇吧。」
南燭對凌昭這個肢體語言的表達有點困惑,但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帶著一頭霧水退下了。
凌昭卻還不睡,榻几上擺著棋盤,是昨晚睡前打的譜。他抓一把棋子,繼續打譜。
這副棋是御賜的內造之物。棋子是瑪瑙石、紫瑛石研磨成粉一起熔煉出來的,夾在指間,觸感極好,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雲子。
黑落一子,白落一子。
林嘉這個節日應該過得還不錯。
他繞過了內院,直接讓季白去外面買了上好的秋蟹給她。有他給的這些,應該可以吃得開心,縱大廚房那邊剋扣了份例,也無所謂了。
黑落數子,白落數子。
十二郎他們明天一早就會回族學去了,明天沒有必要讓林嘉進去梅林裡面了。
那就不能當面問問她今天節日過得可好。下次見面就是五日後了,也沒有再問的必要了。
凌昭一子落下,心中不免生出淡淡的遺憾。眼睛一掃,才發現棋子竟落錯了位置。怎地竟分心了?
凌昭心頭微凜,察覺到自己的思緒發散而雜亂,吐了口氣,收斂了心神專心打譜。
只才又落了几子,南燭又匆匆進來了:「公子。」
他頭髮是蓬鬆的,顯然是解開了髮髻準備歇了又匆忙起來。
凌昭將一顆雲子捏在指間,凝目。
南燭靠近他,低聲道:「排院的王婆子剛才找我了。」
無須他說,凌昭指間翻動一枚黑子,已經撩起眼皮問:「十二郎又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