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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落在他缠着绷带的伤口处,混着滚烫的热水,说不清是身体上还是心上,剧痛刺骨。
“我知你恨我,我知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我知你想我为他偿命,瑾苏,只要你说,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什么都给你……”
女子抬头,双眼红肿着,声音哽咽,“我替你换药。”
如今两军对峙,战事焦灼,隋军少不了主帅。
她这样告诉自己。
纤指颤抖着解下那已被染红的绷带,瑾苏拿过一旁的瓷瓶,细细向他的伤口重新上药。
“我昨夜,好像在军中见到了问柳。”
瑾苏手上的动作一顿,听他继续说着。
“许是幻觉吧,我想,都那么多年了,她大抵早已忘了我了。”
宇文成都自嘲的笑,声音苦涩,“你大抵不知道吧,那个时候,不止你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有我。”
“你说多可笑,我同问柳日日夜夜在一起,却不知她何时身怀有孕的。”
“可待我发觉的时候,留给我的,只剩下了一滩血痕,没有半点人气。”
她不知道那一夜究竟有多么恐怖,瘫软在血泊中昏死过去的白衣女子,满地暗黑的血痕,蔓延了整个牢狱。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只为了一个名字,是那个女子死死守护着不愿透露一句的名字。
他怎能不恨,谁能告诉他,他怎能不恨。
他闭了闭眼,眼前又浮现出那一滩血痕,还未成形孩子在血泊里睁着大眼死死的瞪着他,像是在说,‘爹爹,你怎能忍心杀了我?’
怎能忍心。
他的灵魂已交托给了魔鬼,他再也找不回从前。
没人回的去了。
第十四章 叛国
瑾苏回到营帐时,天际已有些泛白。
许是太累了,她瘫软在塌上,睡意昏沉。
这一年的严冬,太过漫长。
她睡梦中因头痛转醒,颤抖着手掏出衣衫内的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囫囵吞下。
浑身上下像是被百虫撕咬般的疼痒,瑾苏的牙齿狠狠咬在棉被上,额间冷汗环绕,唇上一片惨白。良久良久,才熬过了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环膝坐起,伸手拿过那个瓷瓶,上下晃动了几次。空空荡荡,所剩无几。
这解药一向是每隔三个月送进宫城,如今三月之期已近,而她却已远走长安。
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许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吧,她想。
抬头看看,天似乎已快亮了。
她起身下榻,慢慢整理好戎装,走出帐外。
“萧姑娘。”
“萧姑娘早。”
早起晨练的小兵们热情的和她打招呼,瑾苏也点头微笑回应。
这些兵将大多曾是跟随过萧老将军的,她瞧着亲切,又想将士们每日操练实在乏味,便与众人围成一周开始唠起了家常。
“我随军那年,突厥进犯大隋,正值猖獗。安远老将军过世后,我们便跟着萧将军自京城到漠北,一路收复失地。”
一个小将先起了头。
“是啊,那时军中的左右副帅还看不上萧将军,说什么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领兵作战,要不是靠他父亲的关系,怎么可能担任主帅?”
“那两个老家伙,不过仗着在军中的时间久了,狗眼看人低!”
“不过还是萧将军厉害,没几天不就给了他们当头一闷棍?论武艺论兵法论策略,根本不输当初的安远老将军分毫。”
“对啊,萧姑娘,你都不知道,那时候军中流传着最广的一句话便是跟着萧将军,没有打不赢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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