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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燕山深处,众人缓了一口气。独孤一行把负着的丁剑鸣轻轻地放在地上,旁边的云中奇和钟海平,早一个解下了蓝布大褂,一个脱下了老羊皮袄,争着铺在地上,让丁剑鸣能舒服地躺在上面,不至受潮湿的地气所侵。
众人看丁剑鸣时,只见他双眸半张,面如金纸,口角露丝惨笑,嗫嗫嚅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来。众人都不禁一阵心酸,丁剑鸣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杰出之士了,只是一念之差,轻信豪绅,略沾官府,就落得如此下场!众人眉头深锁,相顾哑然,泪涌心酸,一时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才好。
就在众人相顾茫然,微感冷意之际,在山背后,已现出晓日的光芒,丽彩霞辉,在燕山上空,布成了缤纷夺目的锦幕。晓日会光,已透过迷漫的云海,透过茂叶繁枝,照射在众人身上。娄无畏不觉抬了抬头,轻轻地说道:“太阳又出来了!”在娄无畏的生涯中,曾不止一次地在荒山野岭,迎过晓风朝日,而每一次朝阳初射的光辉,都曾给他添过不少生命的勇气。
可是这晓日的光辉,却给丁剑鸣许多感触,他也感到了暖意,但感到更其温暖的,却是这不平凡的友谊!但他又预感到这已经是他生命最后一次的“阳光”了。他用力睁开眼睛,两滴泪珠沿面颊流下,哽咽着望了望众人说:“这恐怕是俺最后一次看到朝阳了!”“师兄!”他又望了望柳剑吟说:“悔不听你的话!”
柳剑吟如在恶梦中骤醒过来,他凝着泪珠,沐着阳光,轻轻俯下身去看丁剑鸣,忍着泪安慰他说:“师弟,你放心!俺们这就给你治理,只要俺们能上燕山,这仇不怕报它不了,但……”他说到这里时,又哽咽着不能说下去了。他一看丁剑鸣的伤竟十分严重,外面的衣裳,已给敌人七节连环黑虎鞭裂成一条条碎布,小腹上印着瘀黑的半寸深鞭痕,看情形肋骨也已打折了。
他们并没有准备什么疗治重伤的药,刚才在路上已给他吞了两粒内服的跌打丸,但看来已无济于事!其它还有一些药,却是独孤一行准备解救毒蒺藜之类的暗器的药,这里全用不上。丁剑鸣的伤,是受了金刚大力的猛击,筋骨内脏都已重伤,如何救治得了?
柳剑吟还待尽人事以听天命,再给他服一些疗内伤的药丸,但丁剑鸣却微微摇头,缓缓地如泣如诉:“大哥,俺不中用了,只望你将来能给俺照顾晓儿,见到他时,说是他的父亲并不勉强他的婚事,叫他能回到俺的坟前祭扫一次,俺死也瞑目了。”
“晓儿”就是丁剑鸣的儿子丁晓,五年前因婚姻不如意出走的。柳剑吟听了,点了点头,说:“这小事,俺一定办到,俺会把你的儿子当成亲生看待,就像令尊对俺一样。”
丁剑鸣微微点首表示感激,随即又把眼睛转向了独孤一行。这一瞬间,往事前尘,就像电光石火似的在丁剑鸣脑中掠过!他想起怎样受索家所愚,当年故意布置圈套,“救”了他的命,而今又害了他的命!他临死之前,才彻悟敌人的阴险!当年“救”了他的命,就正是为了要挟他和武林同道分离;而今害了他的命,又正是因为怕他再和武林同道团结在一起。他又想起了当日被独孤一行空手打败,直把独孤一行当成“深仇大敌”,而不料就正是这“深仇大敌”今日冒险救自己出来,还给自己报了仇,将打伤自己的那个使七节连环黑虎鞭的家伙,活活摔死。这一瞬间,死死生生,恩恩怨怨,都已了然,他侮悟了,但也悔悟得迟!他眼光转向独孤一行,颤抖的音调,交杂着感谢与愧作:“独孤老英雄,俺错怪你了!但俺临死之前,交了你这样一个好朋友,给俺雪了仇恨,让俺眼见仇人丧生,俺死也瞑目!咳!只是……”他说到这里,又歇了一会,再断断续续地接下去说:“只是那索老杀材,俺可不能亲自手刃他了。”
独孤一行这一瞬间,也是百感交集。他虽一向颇不满丁剑鸣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