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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囤進家正撞到紅棗給她娘王氏展示自己的大作。
「娘, 」紅棗指著宣紙上一坨黑墨說道:「這是帽子的正面。」
作為一個工科女, 紅棗大學時雖然因為手殘,畫不好圖,於機械製圖這門課,只堪堪修了個及格。但畫圖的道理,她卻是都明白的。
所以,為了精準地描繪雷鋒帽,紅棗按照三視圖的方法畫了雷鋒帽的正視圖、側視圖和俯視圖。
紅棗的本意是全面展現雷鋒帽的形狀, 不想卻將王氏繞得更暈––王氏腦海里壓根就沒有立體概念,又如何能明白紅棗說的帽子的前沿和後底投影在正視圖上是一對平行線,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語。
兩人正雞同鴨講的說得熱鬧呢,李滿囤回來了。
一見到李滿囤,紅棗立刻邀功:「爹,你看,這是我讓娘給你做的帽子。」
看著紙上三個黑墨團,李滿囤努力辨認了一刻,竟看出點門道––家裡建房時,李滿囤沒少和建房師傅在泥地上畫圖交流,所以,竟朦朧地有了點平視、俯視的概念。
「這個帽子,」李滿囤一邊思考一邊慢慢說道:「是個圓帽,然後左右耳朵這兒,加兩塊布,可以包住耳朵和臉。」
「對,對。」紅棗聽得連連點頭,心說:還是她爹聰明,啥都是一說就懂。
說到最後李滿囤收起紙道:「行了,紅棗,爹明白了。」
「你娘沒做過羊皮,爹進城找人做去。」
對於誰做帽子這個問題,紅棗其實不關心,她只注重她爹有個暖和帽子這個結果。
至於王氏,她只要不讓她做,她都沒意見。
家常裁布做衣裳,王氏都揪心自己不小心剪壞了,糟蹋了布。這羊皮遠比布稀罕,她自是更不敢下手了。
一連幾日,李滿囤都在家或老北莊幹活或者檢查別人的活計。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十一月二十一,約定取靴子的這天。早起吃過早飯,李滿囤就在村口搭了潘安拉糧的騾車進城。
上車後,李滿囤瞧到車上的糧食,驚奇道:「今兒咋送這麼多糧?這賣得完嗎?」
「眼見臘月了,城裡人都家家存糧呢。」
「城裡講究正月不買糧,所以,現在鋪子的生意特別好。」
「一天都要做近兩吊錢呢!」
李滿囤吃驚道:「生意這麼好?」
「這風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潘安笑道:「可不是。先前城裡人來買糧,都是三升、五升的買,就這兩天,每天都有人三斗、五斗的買。」
「而來加工糧食的人就更多了,要一、兩石的都有了。」
生意好,李滿囤自是高興。不過他也知道人買糧是有數的,現在生意好,則意味著開年後一個正月都沒生意。不過,換一個角度想,錢都是一樣的。李滿囤想通後笑道:「這風俗倒也好,可以便宜咱們歇一個正月。」
潘安到底年輕。他還沒有成家。先前他沒想到這茬,現聞言便是一愣,臉上顯出可惜神色。這幾天,潘安掙了他這輩子都沒掙到的錢。他現正在興頭上,不想被李滿囤給澆了一頭涼水。
李滿囤到底年長几歲,經過了世事。他看到潘安的臉色,還有啥不明白的。當下也不多說,心裡只想著冬節前村人在村里磨坊排隊的那個名單。
李滿囤想:老北莊與村磨坊一樣,只一個牲口乾活,潘安的這頭大青,每天拉車送糧進城,回去後,雖說也能拉磨,但莊裡現在還能用的石磨卻只有一個––室外的那個石磨,這個天全泡著冰雪,可沒法用。
何況莊裡六十來口人也要吃飯,也要過年。
最後,李滿囤總結道:他這個李家糧店,也得排個隊。
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