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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一個灰色長衫的老頭正在井邊打水，他衣服前擺挽起來系在腰上，聽到推門的聲音一回頭，愣了一下，放在井沿的水桶就又掉了下去，&ldo;噗通&rdo;一聲。

傅中書走到那老頭面前，直直跪了下來，磕了個頭，抬頭正色道：&ldo;夫子，中書回來了。&rdo;

夫子手有些顫抖，欣喜，激動，還有些惶恐，想說點什麼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到終於反應過來，才急急忙忙拉著傅中書起來。

&ldo;……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do;

說著眼中竟然有淚，他在袖子上蹭了蹭，才猛然想起，傅中書這會是知縣大人了，怎能還跪自己呢，這孩子，真是的。

&ldo;中書，哦不。知縣大人，您現在身為朝廷命官，怎麼可以跪我呢。大人剛剛做了官，想必還不習慣，但以後不可如此，免得損了朝廷顏面。&rdo;

傅中書低頭認真道：&ldo;夫子說的是，中書記下了。&rdo;

夫子姓董，是個無家無室的教書先生，考了多少年都沒考上，是清平縣以前唯一一個老秀才。

董夫子說完心氣順了，看著傅中書不由得生出許多感慨。他一生都沒有入得仕途，教了許多學生，只有一個考中了，還是在街上撿來的。傅中書從小聽話，又乖又懂事，如今考上了，也做了官，就好像自己考上一樣，終於沒有遺憾了。

這樣想著，又開心起來，養了這麼大的孩子，總算是出息了。他無妻無子，傅中書便是他的孩子，是以，語氣中帶了許多關切：&ldo;你在京城這一年多來，過得可好？臨走時帶的錢少，我一直擔心你受苦。&rdo;

&ldo;過得很好，在京城……交了幾個朋友，那人好客，一直在他家住著。&rdo;

董夫子老懷安慰，與傅中書一起走進房子，料想他交的朋友必定是京城有學識的子弟，於是問道：&ldo;既交了朋友，又讓你住在家裡，可見是個品行高潔的君子，他也參加了今科的考試麼？&rdo;

傅中書神色一僵，半晌才道：&ldo;沒有，他……不必參加科考。&rdo;

&ldo;哦？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當官了，要有當官的樣子。&rdo;

&ldo;是。&rdo;扶著董夫子坐下，傅中書不想再談這個，免得想起王爺，於是問起學堂的事情，&ldo;今日學堂下學的好早。&rdo;

董夫子拿起杯子喝了口水：&ldo;你信上說，這幾日就回來了，所以，這幾天都下學的早。一會，我去街上那家春風樓叫上一桌酒菜，為你接風洗塵，好好慶祝一番。&rdo;

&ldo;我正想說，夫子，一會去縣衙一起吃吧。&rdo;

董夫子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斥道：&ldo;我一直告誡你，為官要清廉，兩袖清風，怎可胡亂花費朝廷的銀兩！怎麼，你當了官，就不記得這些了？&rdo;

&ldo;沒有，&rdo;傅中書搖頭解釋，&ldo;是我自己出的錢。夫子的教導，我一直記在心裡。&rdo;

聽到傅中書這樣說，董夫子才緩和了些，道：&ldo;那就好。&rdo;

縣衙大門緊閉，裡面傳來張師爺尖尖的嗓音。傅中書，董夫子，張師爺坐一桌，衙役坐一桌，廚子和剩下的人一桌。

張師爺：&ldo;董老夫子德高望重，才有了咱們大人這樣人才，來來來，我敬董老夫子一杯。&rdo;

董夫子左眼一撇，這張師爺以前一直管他&ldo;酸秀才酸秀才&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