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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平岛上连舞厅都没有,要跳舞必须去菜园。老婆也不许我去。在金平,我很寂寞。”
“我很寂寞”,这句话文绉绉的,现在却出自祝八方之口,它非常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被海风呛了一口,开始费力地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我看见海风把八方的短发吹得像栗刺一样竖起来。
海面上闪烁着点点渔火。小帆船开过一长溜福建渔船旁边。八方指着其中一艘钢质渔轮,说:“那里有一位我的福建朋友,在码头上认识的,很要好。”
他把双手拢成喇叭形,朝着那艘船大声喊:“阿利!阿利!阿利!”
他的声音像海鸥一样飞出去,在海面上久久地盘旋着。一个油光光的脑袋从那艘福建渔船的舱房里伸出来,向八方点头示意。
夜晚的菜园镇已在眼前。
1997年12月11日
在这样的季节里,乘渔船出海似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虽然还有点不甘心,我想还是回去算了:最好今天就回定海,然后回杭州。但是早晨阿坚对我说:
“八方捕了二十桶海蜇,一桶都没卖出去。听他说,整个金平乡都这样。”
“倒霉的丰收年。”我说。
“我们再去一次金平,看看能否在报上帮他们呼吁一下。”阿坚说。
上午九点钟,我们背着照相机,在码头搭上了那艘往来于菜园与金平的班船。上了岸,我们就去找钱站长。钱站长把我们带到码头边的一家食品厂里。那里有一个宽敞的加工车间(车间里看不见一个人),巨大的石槽里腌满海蜇,用尼龙薄膜遮盖着。这个厂去年就已积压下两百多吨海蜇,今年的海蜇他们还没有收购过。
“前些年,我们赚了八十多万元利润,现在已经亏光啦。生意做不成,我们都在睡觉。”食品厂的经理说。
出了食品厂,我们沿码头往西走,走进另一家海味品厂里。这家厂有自己的专用码头,码头的空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盐。厂长办公室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锦旗。厂长摊着两手说:
“渔民家中积压了八千多担海蜇——他们真傻,为什么不便宜点卖掉呢?卖掉才有钱啊。”
金平岛委实是个弹丸之地,面积只有两平方公里,以岙为单位分四个渔业村:黄泥坎村、金鸡村、小平头村、大鱼骨头岙村。阿坚问黄泥坎村那位又矮又壮的村长:
“金平乡谁家的海蜇最多?”
“大鱼骨头岙村的阿铁,有两百多桶。”村长说。
“我们去他家拍张照片。”阿坚说。
“要翻一座山呢。”钱站长面有难色。
“要花多少时间?”阿坚问。
“要一个钟头吧。”钱站长说。
“十五分钟就够了。”村长说。
“还是去一下吧。”阿坚看看我,又看看钱站长。
“那就吃了中饭再走。已经十一点了。”钱站长说。
我们在码头边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中饭。从餐厅门口望出去,可以看见阳光和雾笼罩下的渔港。海上的风浪小了,黄色的海面上漂浮着灰色的垃圾。
“以前,这里的海水非常干净,颜色是蓝的,后来修建了防浪堤,淤泥沉积,人们倾倒在海边的垃圾也排不出去。”钱站长说。
小岛的山并不高。山坡上只长茅草,不长树木,也看不到任何动物。只有一条用石块砌成的山路从黄泥坎通往山那边的大鱼骨头岙。我们吃力地爬上山岗。一位老汉迎面走来,和钱站长打招呼。一会儿又走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又高又黑,怀里抱着小孩。钱站长叫道:
“阿铁,正要找你呢。”
“我们去菜园。”阿铁说。
钱站长指了指我和阿坚,说:“这是省里、市里来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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