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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劉瑛又一次溫和地叫她的閨名,也許因為他聲音里的慈悲溫和,蕭憶漸漸地開始認真聆聽他說的話。她問:「為什麼要縱容刺客?你難道不怕死嗎?」
劉瑛說:「我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人對很多事物的懼怕,是因為他們根本不了解那些事物。我既然已經死過一回,了解什麼是死亡,也就比常人少了一分懼怕。我縱容的不是刺客,而是想給有才華有志向的人一條重生之路。生命如此珍貴,那麼多的山川風物、良辰美景,一輩子都看不夠,為何要浪費?」
蕭憶不禁好奇:「你怎麼會死過?」
劉瑛說:「在父王立我的異母哥哥為儲之後,因為忌憚我母親家族的勢力,並不敢動我的母親,但為了鞏固哥哥的儲君地位,父王下了密旨,派人去我的封地除掉我。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給我下了慢性的奇毒,便可以宣稱我是體弱多病而亡。哥哥與我從小要好,他知道後,立刻通知了我,但那時我已經吃了半年的毒藥,請來了許多醫師都說已經無力回天,最多還能再活一年。但那一年,卻是我活得最充實的一年。在母親的縱容下,我不理封地的政事,每日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彈琴、畫畫、練劍,還偷偷帶著安泰在宋國各地遊覽,去了衛國的故都東陽,在那裡結識了幾個會鑄寶劍的俠客。他們磨刀霍霍,唯一的志向就是去刺殺我的父王,我對他們說,那是一條不歸路,去之前要盡享榮華富貴,於是帶著他們逛舞館、賞佳人,吃遍了各國美食,訪遍了名山大川。」
蕭憶從沒聽說哪個君王有如此奇特的經歷,聽得越來越入神:「後來呢?」
「後來我們一行十人之中有一個姓孟的大俠轉道去了玉都,果然去行刺我的父王。」
「是孟麟?」蕭憶問。
「你知道孟麟?」
「我聽一個朋友說過衛國的孟麟。」
「你的朋友也認識孟麟?」
蕭憶說:「我的朋友是位楚國人,他說衛國的孟麟是他見過世間最英武的男人,孟麟鑄劍的模樣讓他記憶深刻。他的劍就是孟麟為他所鑄。」
劉瑛嘆道:「孟麟也為我鑄了一把劍,是他走時為了報答我請他吃了那麼多飯、去了那麼多地方的酬謝。可是他到死也不會想到,我會是宋國的新君。」
蕭憶說:「你父王殺了孟麟。」
「是。」
「其他幾個衛國的大俠呢?」
劉瑛說:「他們聽說他們之中武功最高強的孟麟都死了,沒有人再提去玉都行刺的事。後來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不能再跟他們四處遊蕩,於是向他們辭行,回我的封地等死。」
蕭憶睜著大眼睛,顯然想聽完這個故事。劉瑛卻笑說:「夜深了,讓安泰帶你去休息吧,我也該回去睡覺了。」
蕭憶這才意識到,她竟心平氣和地與她要行刺的宋王聊了如此久。她問:「她們三人被你帶到哪裡去了?」
劉瑛說:「她們應該都睡下了。安泰將他們帶到祈和宮了,你一會兒也去祈和宮休息。那裡是冷宮,沒有人會去打擾你們。」
蕭憶本想問他後來為什麼沒有死,但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覺得自己怎麼突然就跟這個宋王熟悉了起來,只悶悶地說了一句:「我知道那裡是冷宮。」
劉瑛笑看了她一眼,說:「看來你的確是齊國公主。」
第三章 亭台如故
清晨的陽光灑在蕭憶的臉上,猶如新生。昨夜她吃得很飽,睡得很沉,有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愉快。
蘇琴前些日子苦練曲子,生怕在宋國新君面前出醜。昨日她以為她就要被打入天牢,以刺客同謀的身份被處死。她緊張得一夜沒睡,忍著頭疼,將一堆問題丟給了眼前這個精神百倍的刺客:「柳腰,你竟然是齊國公主你竟然敢公然行刺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