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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馬。」李明琅贊道,「它叫什麼名兒?」
「……烏鴉。」謝鈺訕訕道。
李明琅沒好氣地瞅他一眼,很是為這匹駿馬神駒不平:「瞧瞧你,一天天穿的像個舞文弄墨的,取的名字怎的這般俗氣?你不會告訴我,你的劍叫大白鴿吧?」
謝鈺把長劍背在身後,嘬嘬地哄著烏鴉馬:「當家的說笑了。這柄劍,名叫冰輪。」
涌冰輪,飛沆瀣,霄漢萬里雲開。
一絲靈光閃過,李明琅驟然察覺到,謝鈺溫潤如玉表象下的胸中經緯。然而下一瞬,謝鈺翻身上馬,衣袂飄飄,又與平日裡秀雅俊美的公子哥兒樣並無不同。
李明琅沒再多想,扶著綠豆的手坐進馬車。厚重的車簾落下,她撩起窗邊珠簾,脆聲道:「去南城門,咱們出城去轉轉。」
南城門與雲生鏢局相距不遠,城門守衛前些日子收了李明琅的酒錢,看到她的馬車很快放行,登記鏢局名字的時候,還隔著珠簾跟李明琅打趣。
「李大小姐,你們雲生鏢局的鏢師都這麼俊麼?」
李明琅嗤笑:「你看看張大鏢頭不就知道了嗎?」
城門子們嘎嘎大笑。
城外十里,官道兩側阡陌交錯,有鄉紳富商家的農莊,也有守著幾畝地艱難謀生的農戶。
臨近雲湘河畔,官道愈發泥濘,李明琅擔心車輪陷進泥里,只得下車在田埂上步行。綠豆本想背她,被她揮手婉拒。
謝鈺騎在烏色駿馬上,問:「當家的,不然我騎馬載你?」
李明琅低頭看了眼自己嶄新的織錦馬靴,又看一眼謝鈺那匹不耐煩地直蹬腿兒的烏鴉馬,心中的天平很快傾斜。
「嗯。」她向謝鈺伸出手,那頭乾燥溫暖的大手一個用力,她就像一片花瓣似的,飛身側坐到謝鈺身前。
兩條長而有力的胳膊攏著她,檀香似有若無,靠近謝鈺那一側的左耳不知為何開始發燙,左半邊臉頰像是蹭上了飛揚的柳絮,絲絲縷縷地癢。
可是如今快要入秋,上哪兒來的柳絮?
謝鈺輕輕一提韁繩,清吁一聲,烏鴉馬便哼著氣,步履平穩地走在淤滑坎坷的爛泥地里。只穿一雙草鞋的綠豆則被他們留在原處,看守馬車。
粗糲的韁繩摩挲掌心,卻始終蓋不過剎那間的柔軟。
謝鈺垂下眼睫,不易察覺地用視線描繪少女挺翹精緻的鼻樑,精巧的下巴,和圓潤白皙的耳垂。
她猶在孝中,謝鈺更不可能像登徒子一樣越雷池半步。可是,或許因為兩人始終隔著一指的距離,那絲檀香和少女耳畔繚繞的桂花香愈發交融,濃烈。
河畔,數十個壯漢喊著號子在修築堤壩。這座十里亭外的河堤庇佑了雲湘城上百年,早已是千瘡百孔。
「幹什麼的?這兒閒人勿進啊!」幾個兵痞子肩扛雁翎槍罵罵咧咧地走上前。
李明琅撐著謝鈺的手,施施然下馬,理一理斗篷,微笑道:「這位軍爺,我和你們縣尉於大人有約。」
「縣尉大人豈是你一個小妮子隨隨便便就能見的?」
雲湘城的名字雖叫城,在大行朝仍算作縣一級,管轄方圓五十里的縣城和村落。縣尉則是一縣的軍事長官,分管治安、城防等要事,修築河堤也在職責之中。
況且,縣尉於福行峻言厲,最是嚴苛,李明琅一個小姑娘,自然沒可能說見就見。
謝鈺從馬上下來,不忙著幫腔,只默然隨侍在明琅身旁。他得看看,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還有幾分本事?
鋒銳的雁翎槍直指咽喉,李明琅絲毫不懼,她語氣輕快:「軍爺這是在做甚?要是被縣尉大人瞧見,成什麼樣子?」
幾個兵痞見眼前的少女臨危不亂,話語懇切,再一看李明琅遞來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