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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瓷呀一聲叫:「臭阿魚!我要撓你!」這黃得貴是萊城的傾腳工,也就是俗稱的收糞工,專職在城裡挨家挨戶收集糞水,賣到鄉下周邊,銀錢呢倒是大大的有,但就是味道重了點。
溫宣魚被她一鬧,躲避中喘了口氣,捂住胸口咳嗽起來,沈瓷立鬆了手,哼道:「不要以為你定了夫家就沒事,我看你啊生得這樣好,小心被采-花使捉了去,到時候看孟家那位小公子哭唧唧……」
溫宣魚猝然聽見孟沛的名字,他啊。她的心微微一扯,面上的笑微微一頓,她知道的,十四歲頭上這一年,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舅舅做主讓她和孟氏那位被貶斥至此的小公子孟沛交換了庚帖。本等合了八字,這親就算徹底定下來了。
第二件事,是庚帖結果送來的前一天,忠義伯爵府的馬車停在了舅舅家的門口。那時候,溫二老爺的大女兒剛剛流產,急於鞏固聯姻的好處。
溫宣魚微微的沉默叫沈瓷想起了另一件要緊事。
「對了,差點忘了說,你可知道,你那位小郎君為了救你也嗆了水,被接回去的時候那臉比你還白呢。」
竟然是他救的她?溫宣魚再度怔住,她伸手揉了揉額角,仔仔細細回想,並不記得前世曾經有這一出,又或者,是曾經有而忘了。
其實,嚴格來說,她對這個叫孟沛的未婚夫並不十分熟悉。
信州孟氏,曾是威名赫赫的六大豪門世家之一,在帝國末朝的屠龍之戰中各自搶的廢靈帝的一肢,孟氏得封信陽侯,綿延數代,但在前朝的帝位更替中站錯了隊終至一敗塗地。
最後一代信陽侯家族傾覆時,新朝先帝只給了兩個生還名額讓府邸數百口人自己選。最後,孟二老爺帶著不過十歲的侄孫孟沛貶斥到寧安鎮這樣的荒野之地,這位曾經的檢校國子監祭酒在縣學謀得了一份文書職位。
然這樣的人家,即使倒在了泥濘里,仍有骨子裡的驕矜和尊嚴。
孟沛從來到安寧鎮時就和其他孩子不同,他的衣衫總是整齊乾淨,連衣襟袖口上面的花紋都和尋常人不同,她後來到了京都才知那叫穿雲錦,像他那樣的人本來是和她不會有交集的。
是舅舅花光自己的所有錢救了在野外中蛇毒的孟二老先生,才會有他們兩的一段姻緣。而那也是舅舅在有限的認知里認為的能給她的最好的歸宿。
孟沛於她,就像是晦暗中那曾經的生活的光。
後來在京都那些晦暗的日子裡,她曾將他當成了全部的念想和期盼,她用盡全力回想著他曾經和她相處的隻言片語的短暫片段,騙著自己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她,騙著自己若是孟沛在,哪怕他是在萬淼那樣的位置,也決計不會強逼於她,騙自己若是孟沛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一定會心疼會來帶她走。
她在那模糊的記憶中,給他一遍遍寫信,一封封用竹筒封號郵給他,漸漸,這信就變成了她一種日常手記般的存在,哄著她在深淵中保持著一絲微茫的希望,活下去。
而其實,她知道的,那個俊雅結實而又疏離倨傲的少年他看著她的時候,只會微微頷首示意。
他對她是客氣的,尊敬的。
卻從來從來都不是她曾騙自己的那種不顧一切的喜歡。
她不過是泥。而他們孟氏,就像蟄伏的月,只是一時傾覆,終究會重新在新朝的戰場和朝堂升起。
而上一世終其一生,他恐怕都沒有看到過她那些愚蠢的話和竹筒裡面任何一樣東西吧。
溫宣魚想到這裡不由恍惚輕輕笑了一下。就在這時,忽聽見外面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是五歲的弟弟莫遠在說話。
弟弟問:「咦,你是誰啊?你是站在這裡看我阿姐嗎?」
溫宣魚轉過頭,就看見了低矮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