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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生灵从路基上穿过。
一天早晨,一条河流横在她的面前。河似乎还没有醒来。但从河道上,她很容易地辨出一个方向,这让她劲头陡增。有一天,她爸爸说,如果谁沿着洞里萨湖走,他永远不会迷路,迟早他会在某个岸边,认出什么迹象来的;他还说,这是一个偌大的淡水湖,这个地方的孩子之所以能活下来,正是因为这个湖里鱼很多很多。她逆流而上,沿河走了三天,一边思量,如果到了河的尽头,她该能找到洞里萨湖的北面了吧。那时,她将面对着大潮停下来,就留在那里。有时她稍歇片刻,看着一双肿肿的脚,脚底已经感觉不到橡胶鞋底的存在,她不由得细细抚摩双脚。路上可以看到青青的稻谷,可以看到芒果树,还有香蕉树。她一连走了六天。
她停下脚步。在发现这条河流并顺着它去寻北之前,她是不是已经走过了头?她继续紧贴着蜿蜒绵伸的河流行走,有时天黑了也游上一程。接着再走。她在看:对岸的水牛是不是比其他地方的水牛更矮更壮?她停下来,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搅个不停,让她着实受不了:就像一群鱼儿在她肚子里交战,那是孩子自个儿闷声不响地在快乐地玩呢。
她在寻思:乌瓦洲平原究竟在哪里?她想,等她明白过来,可能她已走到相反的方向去了。她考虑选择另一条让自己消失的途径:往北而行,越过她的村庄,下一程是逞罗,但在逞罗之前停住。到了北方不再有河流,我也就用不着老是这样顺河而行,我将在到逞罗之前,选定一个地方,就留在那里吧。她看见南方融化在大海里,她看到北方岿然不动。
没有人知道乌瓦洲平原在哪里。她往前走着。洞里萨湖的北面地势较高,所有南下的河流都流向大湖。看见这些河流全部汇合向大湖,就像是大潮的一头长发,随着大潮扭向南方。应当顺着这缓缓头发往上走,直到发梢,直到尽头。从那里向南回头,眼前将会是一望无际的河山,家乡的村庄也包括在全景当中。那些水牛又矮又壮,那些粉红色的石头有时大块大块地出现在稻田里,这些都是不同之处,意味着她的方向没有错。她想,先前一直围着她的村庄奔波打转,现在已告结束,她当初出发时的方向就错了,第一步就走错了。她对自己说:这回才是真的开始出发,这回我才选对了北方。
她弄错了。她选择了菩萨河逆流而上,可它起源于豆宏山脉,在南边。她看着天边的群山,问人那是不是逞罗,人家说方向乔反了,那是柬埔寨。大白天,她在一个香蕉园里睡觉。
饥饿变得越来越强烈,奇形怪状的远山无关紧要,它只催人昏昏欲睡。饥饿把她带到山上,她开始睡觉。她睡着了。她爬起身,又上了路,有时朝着山地她认定的北方走去,然后又睡。
她寻找吃的东西。她睡了下来。她不再像在洞里萨湖走路时那样有劲了,步子变得沉重,身子开始晃晃悠悠。她绕过一个小城,人家说那是菩萨城。过了菩萨城,她往前又走了一程,而后,踉踉跄跄地朝山边径直走去。她从不去问洞里萨湖在哪里,什么方位,关于湖的方位,她认为别人说的都不对。
她打一个废弃的采石洞前走过,她走了进去,睡在里面。这是在离菩萨城不远的地方。从采石洞口,她可以看见远处有些草棚。有一次,大概是在两个月前,她出了一次门,现在也记不清了。在菩萨城一带,那些被赶出家门的妇女、老人、疯疯傻傻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相互交错而过,自管寻找吃的,互不搭话。大自然啊,给我一点吃的吧。有果子、有泥土、有带色的石头。她还想不出法子,去抓住那些靠着陡峭的岸边打盹的鱼儿。她妈这么说过:吃,吃,木要像死了你妈似的,吃。在午休的时辰,她寻找了好长时间。平原啊,给我一点儿东西嚼嚼吧。她去搞野果;野香蕉,去搞那发青的稻谷,去摘芒果,将东西带回洞里吃。她咀嚼着那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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