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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希遙是第一個問他這個問題的人。伏城不可思議地揚了揚眉。
大概她總是不自禁地把他當個小孩,之前都已經買過冰淇淋和巧克力蛋糕,再加上個棉花糖,好像也沒有什麼違和感。
因此沒注意他複雜的神色,等了半晌沒得到回應,她便乾脆拉起他,往人群里去:「走,我陪你一塊吃。」
細細手指握住他手腕,伏城錯愕跟在她身後,一邊低下頭,看了看兩手交疊的位置。
手好涼。是生病了?
偌大一個粉紅色棉花糖握在手裡的時候,伏城半天才壓抑住把它迅速團成一個小球,丟進嘴裡毀屍滅跡的衝動。
側眼看去,希遙舉一個純白的,正低頭小口啃著,餘光瞥見他無動於衷,抬頭問:「你不喜歡草莓味?」
殷紅的唇角掛著幾絲糖,若有若無地輕飄。看得伏城心有些癢,想伸手拿拇指捻去,但最終還是沒管,抬起手來,也扯了一口:「挺喜歡的。」
高彥禮的電話是救星,從褲兜里掏手機的動作自然而流暢,掩蓋他大部分的尷尬。沒曾想內容卻是——「大後天上午十點半,旬安國際機場,來接接兄弟。」
陰魂不散。
伏城黑下臉,也不忘嚼著糖:「你來幹什麼?」
電話里嘰里哇啦囉嗦一堆。剛巧一個煙花騰空而起,炸裂的瞬間,關於他興沖沖的講述,伏城一個字也沒聽見。只隱約聽見最後一點:「……順便再看看你。」
順便。礙於希遙在面前,伏城沒吐髒字,只是斜了個白眼,無情按下esc:「我還有事,拜。」
一回生二回熟,高彥禮司空見慣,很有眼色:「好嘞哥,那不打擾,哎,長長久久啊!」
饒他之前冥思苦想了一個晚上,終於琢磨出這句多重含義的祝福,自覺非常精彩,此刻一出口,更加得意洋洋,覺得對得起他語文課代表的水準。
而這話也的確收效明顯,昏暗的夜裡,伏城聽完,劇烈咳了一聲。臉上浮現淡淡的紅,一直燒到耳根——不論是針對他哪一層意思。
臨近噴泉表演開始,他將手機震動關閉,丟進口袋。並且暗暗發誓,除非閒得蛋疼,以後再也不接這傢伙的電話。
一通電話的時間,希遙已經把棉花糖吃完了一小半。
不知道電話里對方說了什麼,只是看著伏城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時而皺眉抿唇,格外青春的味道,覺得有趣。再上移,又看見他被風吹亂的頭髮,劉海被掀開,有幾綹沒回到原位,直挺挺地翹著。
她看不下去,便指著自己的額角,向他示意:「這兒。」
那樣喧譁的情境,怎麼可能聽得清,伏城手還在褲兜沒來得及拿出,俯身彎腰,湊近她的臉:「什麼?」
神助攻的人群推了他一把,一個輕微的前傾,他猛地向前一步,又緊急剎住。好巧不巧,停在一個危險的距離——額頭再向前一毫米,就要觸及她的。
他愣了一下。
他們之間的對視有過很多,晴天,雨天,黃昏,清晨。在逼仄的轎車裡,在學校對面的梧桐下,在別墅彎彎折折的走廊和樓梯角……只不過,從沒有一次是這麼近。
慌亂而無措間,伏城眼眸微顫,想要別開視線,又怕欲蓋彌彰。
天降水流從頭澆灌到底,壓下許多東西,連同他翹起的頭髮,和沒吃幾口的棉花糖。
伏城這才猛地驚覺,茫然四顧,周圍的遊客也都一同遭殃,一個個跟他一樣,披濕掛雨,成了落湯雞——原來是噴泉出故障了。
再回過頭時,希遙的睫毛上掛著晶亮水珠,頭髮末梢打著綹,向下不停滴水。她看著他,眨眨眼睛,一秒鐘後,嘴角肆意上揚,「噗嗤」一聲,憋不住似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