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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的竹筒里藏著的,不是道法,是求而不得,又因不得而去求的欲望。
老人點點頭,低低一笑,把那枚竹籤珍而重之交給了他。
年幼的雙手誠恐地接過那枚輕飄飄的竹籤,黑色的墨跡斑駁粗漏,字跡雖淡,醇正挺拔處,亦非常人能及,定睛看去,依稀是&ldo;遇風化水&rdo;四個字。
真武本在紅塵中,且寄塵心化明月,待他年,他年更向三山去,。
冰雪地上的唐笑之睜開一雙可稱清麗的眼睛,十年時光湍湍而過,當初的茫然年少早已變成了風流富貴。只是如今,常年含笑的眼睛在秦川大地上也清清如冰,無風無浪。
此處到了秦川地界,雖離太白雪山有些距離,也擋不住天地蒼寒。
平原漠漠,飄零雪花細細而下,冷得發青。
堅硬的泥地上,不見半點綠意,大片的白色荒原,乾乾淨淨。
這兒比巴蜀冷得多,四野蕭蕭,唯有黃河滔滔,浪聲起伏。
滄水橫流,山河冰封。
他靜靜站成一棵修長挺拔的竹,思索半晌。遠處天空傳來幾聲悽厲鷹嘯,響徹了整個大地。
空中有雪翩飛如夢,風一吹,樹梢簌簌有聲。
沈南風坐在石頭上,任風從後背刮過,此處離太白雪山太近,想來青龍會不敢再有動作。
難得的天遼地闊,難得的清閒安逸。沒有雨夜飛星,沒有江湖棋局,只有冷山千層雪,天也冥冥,地也冥冥。
只是一雙眼睛裡,神情漸由安然轉為寥落。
他忽然想起當初‐‐黃河古道上,有人引著他的手,莽撞又誠摯地說,天風海雨,輕舟萬里。
那是幾可想見的風月‐‐紅塵爛漫,江湖飲馬,同天地一醉,看萬古風雲。
可惜,沈南風重重嘆了口氣,心中波動漸起。
他如何跨得出腳下連綿血火,如何放下背後啾啾冤魂?何以笑對蒼生,何以冷看瘡痍?
薄雪中泛出一個淺而清的笑,他走出真武后,牽連無辜,滿手血腥,那黃河古道邊,早就變成墳場。
白色的馬揚起前蹄,長長咴叫一聲。雪上蹄印轉眼被淹沒,雪霧瘋狂籠罩了荒原。
&ldo;救命……救命!&rdo;被恐懼撕扯的聲音破碎在雪裡,跨越長長的原野,穿破耳膜。
沈南風猛地起身,衣上殘雪撲簌直落。
一隻雪白的碧睛老虎,鮮紅的舌頭自利齒間伸出,涎液滴滴墜落在地,把雪地砸出數個細小的坑。
白虎前的孩子,約不過十一二的模樣,早被嚇軟了腿,手腳並用在雪地上邊爬邊跑,手指在冰雪上刨過,划過幾道深而長的印痕。後腿上的血跡森森滲出,被雪地映襯得頗為駭人。
足有兩尺多高的白虎矮了矮身子,慢慢伸出前肢去,踩出幾顆碩大的梅花印,尖銳的牙齒上尚有紅色血跡,不知是啃咬了什麼後留下的肉渣。
&ldo;吼……&rdo;發出一聲沉悶的嚎叫,猛地朝前躍去。
那孩子發了瘋般仰起頭,掙扎著往前滾,連哭帶喊,聲音里說不出的恐懼和害怕。
一道黑影自風雪裡倏然竄起,又輕飄落下,在雪地上一沾而起,提起那孩子就遙遙飛走。
凌厲浩瀚的掌勁擊上白虎前額,逼得那龐然大物連退幾步,騰起一片雪渣。
那白虎轉瞬躍起,只咬得半片寒風,綠幽幽的眼睛盯著空中飛遠了的人,露出血淋淋的舌頭。
沈南風跑得頗遠,把那孩子丟在地上,靜靜看了幾眼。
那孩子想來還沒從大難臨頭的恐懼里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