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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越發扭曲,皺紋擰成詭異的弧度,伸長脖子湊近:「你家破產了,全家都死了,新聞可在全網的頭版頭條掛著,掛了整整一周啊!」
無數笑聲叫聲響徹,人們擺動著肢體,將計程車圍攏。腹背受敵,步之遙抓緊安全帶,極力往後靠,喉嚨里迸發尖利叫喊:「不——!!!」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淚水浸濕眼罩,汗珠沿後背緩慢流淌。
還好是夢。在無邊的黑夜裡,步之遙捂住臉,深呼吸幾個來回,再三確認她手沒放心口,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步之遙睜眼便看見快要堆滿的臥室。堆得越滿,她越有安全感,與過去相反。
她下床洗漱完,客廳里,周以寒遞來她的快件。
「快遞員八點來的,說是你的,我就替你收了。」周以寒語帶歉意,「原來你姓步啊,我還以為你姓姚,差點搞錯了。」
生活必需品她必須要買,快遞留了先前的收件地址,搬走後步之遙懶得回去取,讓快遞點改郵到現住址,快遞員說他們有空幫送來,免得她再花郵費。
而她睡到日上三竿,錯過快遞員的取件電話。
她對剛才的夢心有餘悸,步之遙輕聲問:「你知道了?」
「?」周以寒不明就裡。
氣氛一時凝滯,步之遙下樓買早餐。
搬來小一周,她融入可以說快,飯菜對照軟體上的菜譜就能做,儘管總有遺憾,父母沒吃過她做的菜。
她開銷少,不算坐吃山空,單純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別的統統不去想。
吃完早餐,步之遙抬眼一看,周以寒上身前傾,沙發只坐了前半邊,她細看,他滿眼寫著憂心忡忡。
昨天她逛早市買了蘋果,步之遙拿著甜脆的紅蘋果坐到另一側,問周以寒:「有事嗎?」
她的眼睛裡住了團化不開的墨色濃霧,蘊含沉重的水汽,遠超青春期的負載,周以寒設身處地代入,他直視步之遙的雙眼,斟酌著措辭,以遲緩而真誠的口吻問她:「你是不是因為家……是和家人嗎?」
「家人」,每天都比前一天更陌生的詞彙,步之遙不由自主捏緊手中蘋果,修剪整齊的指甲陷進蘋果皮,微小的「咔」聲,此刻震耳欲聾,如同地動山搖。
是一首名為潰敗的輓歌。
蘋果光滑的表面被掐出月牙形的指甲印,紅色的它是新鮮的,悄然散發甜美的香氣,同樣是紅色,步之遙的心比蘋果還傷痕累累,流著鐵鏽味的血。
這個人刻意戳她痛處,想藉機試探她的反應,想必私下會集結朋友大肆嘲笑,笑她落魄到和他合租。
不,她會被編排成和他同居。
步家破產後,步之遙承受了巨大的惡意。男人的劣根性體現得淋漓盡致,她沒拿正眼瞧過的那些,一個個自認擁有了配得上她的資本,貪婪的野狼嗅到血腥氣,爭相向她發出邀請,要她做囚籠中的金絲雀。
明知故問,周以寒,真有你的。步之遙轉動蘋果,藏起她掐出的傷痕,半晌,她拿水果刀回了房間,鎖上門。
眼前景物趨近模糊,目之所及,溫柔的紫色綿延成片,步之遙伏在書桌上,扯了幾張餐巾紙擦眼睛:「外面的人都欺負我。爸,媽,我好想回家。」
想吃蘋果緩和心情,她一摸,蘋果忘在茶几上。也罷,躺會再吃吧。
臥室夠小,步之遙從椅子倒向床上,門外敲門聲驟響。
「你拿刀了?別鎖門,把門打開好嗎?」周以寒不停敲著門,「我給你送蘋果來了,你剛洗的。」
居民樓隔音一般,周以寒借敲門聲,掩蓋他急切的詢問與勸告:「你別灰心,一時的失利算不得什麼,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站著說話不腰疼。步之遙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