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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华鸢原本对赵先生卖乖的笑容瞬间收起,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回北堂王,去山上转转。”
一时间,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大殿里有一瞬间的静默。赵先生突然笑了出来:“你们两个,还是愿意斗来斗去的。行,我们开始吧。”他说着,不管瞪在一起的两个人,回身踱步到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李画江身前,低头:“噢,你就是新状元?”
“画江不才。”李画江非常懂分寸,连忙站起身双手捧着自己的画轴递给赵先生看。赵先生拆开两条帕子垫了手,然后将画轴放到四人中间的长桌上,一点一点展开。
那画极长,赵先生动作轻柔小心,展开得很慢。然而,随着画卷一点一点全打开,季华鸢和北堂朝之间僵冷的气氛,立刻转了个弯。
当先发出抽气声的,却是一向自说不懂诗画的晏存继。在大殿上其余四个人都还沉默的时候,他直接向李画江伸出了大拇指:“你牛!”
李画江有些接受不了这位王储直白的夸赞,只能礼貌性地笑一笑,点头道谢。他画的其实不是什么特别之景,只是一派湖光山色。山水平常,但跃然纸上却让人再移不开眼去。李画江这幅画用色剑走偏锋,与平常的黑白保守大为反常,他将云霞由大红渲染到暖橙,再将湖水由墨蓝一路过度到油绿。夸张的颜色非常不符实际,但又给人惊心动魄的震撼。山水跃然纸上,仿佛人进画中,让人忍不住担忧自己进到了精灵的地盘,处处与人间应和,又处处与人间不同。
是谁说的,季华鸢画风绮丽多变。是谁说的,李画江画风敦厚保守。李画江错身在北堂朝背后,望着北堂朝僵硬的背影轻轻勾起嘴角。
论之作画,画江从不输任何人,也不许自己输给任何人。
站在对面的季华鸢突然挑起眼,他看着李画江谦恭有礼的微笑,突然牵起了嘴角。季华鸢慵懒地坐回座位靠在椅子背上,笑容邪魅,他朱口轻吐,声音余味深长:“画江——当真是——出人意料。”
“画江不才。”李画江只微微一笑,依然只给这四个字。
季华鸢并不恼,只是一转头看着北堂朝,笑,扬声道:“依北堂王看呢?”
大殿里再一次诡异地静了下来。这一次,连晏存继都没有多话,他缓缓地摇着手里的折扇,无声息地坐回到椅子上,只等看戏。季华鸢望着北堂朝,嘴角勾着那抹含义不明的笑,而北堂朝抬头回望,目光却是一片冷静的严肃。
李画江向前迈了一步,在北堂朝身边低头低声道:“画江这画有些浮夸了,明明昨夜还被皇上和王爷夸赞画风温厚,实在不该拿出拙作来卖弄……”
“诶——”季华鸢伸手打断了他的口,直接挑眉道:“昨夜皇上和王爷盛赞你画风温暾,我画风奇丽。今日你采用如此瑰丽的笔法,怎么就叫浮夸了?莫不是说,季华鸢往日所作都是浮夸之作?”
李画江刻意夹在话里的猫腻被直勾勾地戳破,不由得也窘了一下,他想,北堂王昨夜交待的没错,这位前辈当真烈火性子,半点哑巴亏也不肯吃的。李画江无法,只能叹口气低声道:“画江不如前辈,画江口快了。”
季华鸢只冷哼一声,没有再看他。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北堂朝身上——北堂朝依然在定定地看着他,季华鸢笑:“是好是坏,还要北堂王评判。王爷不妨评一评,正好我也想听呢。”
季华鸢说完这句,敏锐地捕捉到北堂朝藏在眼底的那抹一闪即逝的愤怒。他不知这愤怒从何而来,但随便一猜,也大概与他给李画江难堪错不了关系。季华鸢唇角嘲讽的笑意更甚,他直勾勾地望着北堂朝,心想,说啊,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帮着新宠顶我的!
然而北堂朝与他对望许久,却突然松了下来,他低头叹口气,仔细打量了那画一番,唤道:“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