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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睢阳城破。
“就现在,快走。”
李林风想拄着长枪站起身来,然而饥饿迫使他一次次脱力跪回地上。李林风疲倦地握紧了长枪,他实在太累了:“我不走,我就死在这,死也守着这儿……”
周遭的声音忽然一下子都消失了,过了很久李林风才感觉到左颊上火辣辣地疼,而揍了他的裴元正拢着黑色的大氅费力地想拉他起来。
裴元还是那样,成天阴沉着一张挺好看的脸高高地摆着架子,恨不得全天下的人一看见就知道他到死都是药王最宠爱的那个活人不医。他是乱世大唐最后的风流,是万人心上最后一笔安宁无边。
“你起来!”这笔安宁此时抱着碧落使不上力,干脆又一巴掌甩到了李林风脸上:“你有种别在这儿趴着!你自己想想长安城里的那人吧!他说要给你唱折杨柳,那你就必须听!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到长安西市的药庐里你懂吗!”
“柳大夫……”
“章台柳在等你回去!”
“我要……”李林风摇摇晃晃地攀着长枪爬了起来:“……回长安。”
他别了睢阳,别了裴元,别了无数已死或生不如死的战友。游龙一点舞惊鸿,他将这座葬送了太多爱恨生死的孤城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随即一声巨响袭来。李林风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却只看到了仿佛能够烧毁天地一般的无穷烈焰。那座被鲜血和绝望浸透了的城就在那火焰的中央,不挣扎也不哀嚎,安安静静地接受着最后的涅盘。而附近被炸碎了翅膀的子规则疯狂地躁动着,密林中很快响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鸟鸣,像是这乱世的怨灵正在悲鸣哭号着不如归去一样。
不如归去……
李林风随手捞起一只半死的鸟塞进了嘴里,红色的鲜血和青白的骨茬在他的唇齿间一闪而过。
如是我闻。
睢阳城破没能瞒过阿六儿,它和召集完毕的消息一起送到了大夫面前。
“今晚就动手,”阿六儿把一根长针狠狠地扎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柳今天晚上非弄死他丫的。然后休整一夜,咱明早就启程!”
天罗有些犹豫:“那个……您知道的……兵马未动,粮草……”
“先行?”阿六儿把所有的银针一口气儿全续到那瓶毒酒里:“粮草当然要用抢的啊!咱是恶人谷的,自然要做点儿恶人该做的事不是?”
“那突厥人……”
“突厥人?”阿六儿似笑非笑:“傻了吧?这里,可是甘肃啊。”
这队回鹘人本来就是来接引突厥部入关的。之所以有整整八千人前来接引,就是方便镇压甘肃各部势力的。等今晚吐蕃头领一死,这支队伍就将不复存在。失去了这个压制,假如突厥入关之后妄图造次,那么他们首先就将面临所有关西难民的声讨,然后是十几族势力的联合绞杀。
明争暗斗才是政‖治的本质,阴沉险恶才是人心的正面。阿六儿从未涉身过朝堂,但这并不能成为否认他对人心的掌控已经达到一个境界的理由。
“我看过了太多的背叛和屠杀,如今我却也变成了这样的人。”阿六儿带着颇为无辜的神色笑了笑:“乱世乱人,盛世乱心,世事也不过如此。”
他说着,手上又握紧了那半瓶毒酒。
杀一个人,或救一群人,或自保。
这天夜里阿六儿去给吐蕃头领做最后一次检查。如果这次检查表明头领那条金贵的腿已经安全了,那么阿六儿将会在今晚彻底失去价值。他会被头领享用,然后再送给手下随他们饱餐一顿。
他现在正趴在榻边,仔细地观察着挂在银针上的血液的颜色。
非常漂亮的红色,看起来十分健康,如果是普通庸医的话,怕就会将这些艳丽的血珠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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