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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出道路。天渐渐暗,却还是不见有人烟。
陈筹有些怀疑自己走岔了路,只得走了再走,雪灌进靴子里,化了,冰得两脚疼了一时,渐渐木了。不知道第多少次举目四望时,前方竟出现了一个正在移动的小点。
陈筹揉了揉眼,的确不是眼花。看行进的快慢,应该是个人。
那影子渐渐靠近,确实是个人,身披毡袍,头顶斗笠,挑着一担柴。陈筹忙牵马快步迎上,道一声问询。
“敢问此方何地,前方可有客栈?”
那人一抬斗笠,是个中年汉子,络腮胡须,一双豹眼,朗朗笑道:“此处乃水凹乡临界,前头十几里都是荒地,哪来人家?”
陈筹心里咯噔一声:“但一路行来,怎的一直未曾见到人家?听闻水凹乡和豆塘乡交界处有客栈可投宿,离此多远?”
那人道:“公子走错路了。要沿着官道走才得到,此路是水凹乡出身的善人修得大路,本是为了方便祭祖的,再往前去都是荒地坟岗了。想是雪大,公子看不清路,错走到此道上来了。”
但明明一直沿着一条道走,未曾见过岔路……
陈筹来不及细琢磨,又问:“那如何才能走回去?”
那人道:“走回去,也得十来里。”
岂不是怎么着都一样?陈筹心里拔凉,再道:“那走过这十几里荒地,前方有可投宿的人家?”
那人笑道:“过了这段路,是赛岗乡芥墩村,接上了官道,路临近就有人家。只是天将黑了,雪天夜路难行,不知公子几时才能走到。如若要投宿,何必走这么远?”
陈筹一喜:“请兄台指教!”
那人摇摇一指:“前方不就可宿?”
陈筹朝他所指方向一望,一片白苍苍旷野中,真有一处凸出,依稀是屋舍模样。不由又惊又喜,忙忙谢过那汉子,朝屋舍方向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微微有些不对。刚才那人出现得忒古怪了一些。
大雪天,十三不靠的时辰,挑着一担柴,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唉,兴许是和张屏在一起待多了,染上了遇事瞎琢磨的毛病。
陈筹回头一望,乱雪眯眼,道路上空空如也。
刚才的樵夫,居然不见了!
陈筹生生打了个寒战。
大雪中的人,能走多快?
四周并无可遁形处……
那樵夫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玉皇大帝,元始天尊,阿弥陀佛,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陈筹缩缩脖子,又仔细看了看那屋舍。
还在。
说不定,是雪里视线有碍,说不定,樵夫所指,就是他家。
撑着再走十几里路,恐怕困难,总不能夜半冻死在雪地里吧。
陈筹一咬牙,继续牵着马,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那屋舍走去。
待到了屋舍近前,陈筹的手一软,松开缰绳,马轻嘶一声,陈筹牙齿咯咯撞了几撞——
门洞大开,残窗破瓦,蛛网处处张挂。
分明是一座破庙!
陈筹再度心里默念,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莫要疑心好人好意。破庙可避风雪,总比冻死在路上好。既来之则安之,天已快黑,别处也不可去之……
来回念了几遍,方才坚强地抓起缰绳,牵着小马到了廊下,将马栓在柱子上,猛吸一口气,腿一抬,迈进门槛。
未闻异声,未见异象。
殿内正中高台上,立着一尊神像,应是个土地之类,台前残破蒲团。陈筹自向神像祷祝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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