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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嗎?」陸汀輕輕扣著鄧莫遲的手腕,「他們過這麼長時間就要來了。」
鄧莫遲剛吹乾的劉海微微翹起,他點了點頭,惺忪的雙眼裡也沒有什麼情緒,就像他看見的只是這一天的天氣預報。
「我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陸汀坐直身子,側目看過來,「現在邏輯都圓上了,校正者分配了任務,但人類並沒有按他們的要求完成,想想瑪雅,他們大手一揮,整個文明就直接消失了。我不覺得校正者大老遠過來,就只是為了串個門。」
「他們想來,隨時都可以。」鄧莫遲道,「我們的門是打開的,他們的不是。」
「也就是說他們連蟲洞都不用穿越就能來找我們?但我們進入不了他們的世界。」
「對。」
陸汀揉了揉眼梢,他不想顯得灰心喪氣,但現在看來,事實就是,毀掉蟲洞這條路也被堵死了。當這個想法冒頭的時候他就該想到,和「造物主」一樣的角色對抗,他這小小的一點思考未免太簡單,就算僥倖地、自不量力地,還是想去嘗試,那又該怎麼做?忽略運送時間技術限制等因素,就算全人類齊心協力,把全世界的火力都送上金星軌道的邊際,去會會那顆蟲洞,又能像炸平一塊大陸似的把它毀掉嗎?
鄧莫遲陪他靜了一會兒,忽然道:「天亮之後,陪我去趟欣古醫院吧。」
「r179……我們是該去看看他了,」陸汀還有點恍惚,「復健得不錯,上次我被捉回家裡,姐姐給我看了他的治療日誌,還有一些護士給他錄的視頻。」
「嗯。」鄧莫遲把他拉回床面。
「老大,我——」陸汀的腦袋暈暈的。他仍想做些什麼,可又好像什麼都不能做。敵人是強大並且未知的,地球卻像是已經被扒開了大氣,把每寸土地暴露在宇宙打來的,充滿惡意的射線之下。
鄧莫遲卻捂住他的嘴,「我想睡一覺,」他把陸汀往懷裡按了按,又道,「你陪我。」
陸汀深深呼吸,鼻息觸到鄧莫遲手心的溫熱。鄧莫遲在想事情,可不願意說,他明白了。鄧莫遲需要他陪著,連說了兩次,還抱他抱得這麼緊,他也明白了,於是馴良地放鬆筋骨,把自己沉入鄧莫遲的臂彎。
很快陸汀就感覺到平靜,甚至釋然。畢宿五已經切段所有通訊通道,因為鄧莫遲不願意,那些來自政府、媒體、研究機構的邀請,全都被cy攔截。沒有人能衝進來,和每張嘴裡所謂的「怪人」抑或「神子」座談,他們兩人可以獨享這份安寧。
還剩十個多小時,很長了,陸汀泡在這種奇異的溫存中,好像都無需再緊張兮兮地倒數——就算醒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包括生命也包括架構在眼前的這個世界,那他也不要去在乎了。他還有一個末日的夜晚,每一秒都和他的愛人相擁著度過。
然而等他真正迎接天亮後的清醒,情況卻不如陸汀想的那般樂觀。上午十點出頭,兩人到達欣古醫院的入口。這家懸浮在火山湖上空的豪華療養院已經對外開放了將近一天,從大廳到走廊擠滿排隊掛號的市民,昨晚全城的暴亂發生了太多,現在仍在持續著,有數不清的傷患等待處理。陸汀經過頭破血流的人群,也看見躺在急救床上全身燒傷的人,被匆匆推入緊急電梯。
幾乎每一雙眼睛都在追著他們,確切地說,焦點是鄧莫遲。這世上似乎已經沒有人能忘掉他的臉了,「你的同類終於要來接你了?」「拜託從我們的星球消失!」「你不該做點什麼嗎!」層出不窮的人聲,越喊越憤怒,再接著就是砸過來的雜物,藥瓶、裝著熱茶的一次性塑料杯、纏成坨的紗布……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就會委屈,一旦委屈了,就喜歡砸點什麼。
鄧莫遲並不搭理,也不躲藏,好像疲於運用自己的能力,因此前一天的神奇也並未再現。而陸汀能做到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