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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棲同它們聊了會兒,便也不聊了,繼續纏著蒼玦嘮叨。
他就是個話癆,也不知道先前那些年無人和他說話時,是怎麼熬過來的。莫不是天天追著這幾隻麻雀聊天?
但每逢蒼玦盤坐著修煉調養氣息時,南棲又會變得特別安靜。他抱膝坐在地上,陪在蒼玦身邊。有風吹過他額前,帶著幾里外的芳草清香。
蒼玦服用了丹藥後,本已恢復,想著是時候與南棲道別了。可方才調息時,他發現自己體內的毒素依舊蠢蠢欲動。暗針的毒,丹藥雖能緩解,卻不能完全壓制。皆因他先前幫南棲去毒療傷,折損了自己許多氣力。
蒼玦素來話少,定然也不會告訴南棲。
今朝入夜,南棲抱著幾張寬大的薄葉來尋蒼玦。
「蒼玦,你夜裡睡覺會冷嗎?」南棲指了指那冷冰冰的石板,輕輕把手中的薄葉放到一邊,「若是冷,我們將這個墊在下面睡。」
自打南棲知道了蒼玦的名字後,他那小嘴便堵不住了。
只是睡前能搭上幾句話都好,喊上幾聲「蒼玦」都行。
而蒼玦大多時候是沉默的,偶爾才回應幾個字或是一句話。
他見南棲忙裡忙外的,便回絕道:「不必。」
「春日夜裡冷,我怕你凍著,可不能再生病了。」南棲堅持將薄葉鋪好了。
那薄葉被揉捏多時,面上早已枯黃,失了靈性。蒼玦粗粗瞥了眼,不得不順了南棲的意。他過去,攥握了軟塌塌的一角在掌心,還沾著南棲的體溫。
說不上暖,也說不上冷。
「你才剛好些,要注意保暖。」南棲思來想去,「我明天去抓條大魚來給你補補吧?」
「不必。」
蒼玦打斷他,淡淡笑了笑,是在笑南棲的無知。若是常人,早看出他身份不一般了。偏生這麻雀未與別人接觸過,懵懂至極,才不曉得他的身份,至今還以為他是條泥鰍小妖怪。
南棲可不知那麼多,看著他的笑看痴了,一時間失語。
月亮高掛,山洞迎著光,格外明亮。
蒼玦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南棲那雙波光粼粼的眸子捕捉得甚快。他張嘴,想說句人話,可脫口而出的竟是一句鳥語:「啾。」
蒼玦望向他。
霎時,南棲的臉頰發紅,雙手雙腳都不曉得在何處放置。他將滾燙的臉埋進薄葉中,再不敢多看蒼玦一眼。怕看羞了,也怕看得不願移開眼睛。
短短几月的相處,嘗過人世的滋味,度過與他人相互扶持依靠的日子,南棲往後還怎麼甘願一人寂寞。
他想留著蒼玦,留著他的泥鰍。
只是南棲也不知,人世有句老話,叫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即便他知道了,也還是要爭上一句,流水用葉舀,落花用心盛,有情豈可休哉?
於他,實是不休罷了。
想著,南棲不知不覺地漏了一聲:「啾啾!」
「南棲?」蒼玦被他驚得抬頭,不似冷淡也不似熱情。幾月里,他第一次喊了小麻雀精的名字。
南棲愣怔,額前少許的碎發晃動,漏了一地月光。他一激動,連話也說不好了,結巴地應道:「再喊一遍!」
「……」
「再喊一遍好不好?」他求蒼玦。
蒼玦沒辦法了:「南棲。」
「泥鰍!」南棲激動地回應道。
「……」
南棲捂住嘴,哎呀,喊錯了。他不好意思地改口:「蒼玦……」
蒼玦頭疼:「早些睡吧。」
夜裡涼,刮來的風冷颼颼的,卷了半宿的嫩葉花蕊。
風停了,便又好睡了。
今夜南棲難眠,因為蒼玦不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