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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廢后的詔書明晃晃黃燦燦地擲到她的腳邊……
她辛辛苦苦用命博取的一切,卻換來一紙廢后的詔書,還有拔去舌頭,挑斷手筋腳筋的悲慘下場。
而安念熙一張貌美如花的面孔輕易便換得了後位,換得了太子之位。
冷宮十載,難捱如凌遲。
她在每個雨後,都讓宮女將她的臥榻抬到廊檐下,讓冰冷的雨水澆淋自己的肌膚,好提醒自己:她,花畹畹還活著!
她要活著,一定要活著,活得比薊允秀長,舌頭拔去沒關係,手筋腳筋挑去沒關係,她只要留著一雙眼睛看著薊允秀的負心能換得不得好死的結局,她便心滿意足了。
冷宮十載,她在心裡詛咒薊允秀,卻對安念熙仍存了一絲仁慈。安家童養媳的四年,她對她總是好的。時過境遷,人在不同位置難免會變。
在這個雨後黃昏,斜陽最後一點脆弱的光也從那棵光禿禿的梨樹上消失,整個天幕暗淡下來。
夜降臨了。
冷宮的門開啟,一點暖光從門口幽幽地飄了進來。
「廢后花畹畹跪下接旨!」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門。
她啞然失笑,跪下?她的手筋腳筋早被挑斷,她是個沒有行動能力的活死人,如何跪下?
「皇上旨意,廢后無德,冷宮中不思己過,日夜詛咒皇上皇后,鴆酒一杯,賜死!」
她再次啞然失笑:她不但是個癱子,還是個啞巴,如何詛咒?不過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藉口而已!
她質問不出一丁點的聲音,被人強行從臥榻上拖到了地上。然後她聽見太監宮女山呼「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的聲音,和安念熙高貴的聲音:「你們全都退下!」
冷宮裡從來沒有點過如此明亮的燈,當她從地上搖搖晃晃抬起頭來,她看見安念熙身著皇后服高貴冷艷地站著,她比她還大了兩歲,可是如今二人的容貌卻早已天壤之別。
安念熙依舊那麼美,像薊允秀初見她時誇她的那樣:出塵絕艷,美若天仙。
一個依舊是天上的仙女,一個卻早已是牆角糊掉的爛泥。
花畹畹睜著無嗔無恨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她。
宮人都已被遣散,冷宮裡就剩了她二人。安念熙蹲身,撩開她蓬亂散落的頭髮,帶了一絲憐憫道:「你有今日,皆是命數,你不要怪我,我近日時常夢到沉林弟弟,他說他一個人在地下太孤單了,沒有你這個福星,病魂又來糾纏於他,所以我放你早日去地下和他團圓。」
她說不出話,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眼神從呆滯漸漸浮起清明的恨意。
安念熙微微一凜道:「你大限將至,我就讓你死個瞑目,你有什麼想問我的,都問吧!你人之將死,我言無不盡。」
安念熙說罷,花畹畹的唇角浮起一絲冷笑。
她的舌頭已被他們拔去,她如何問得出口?
安念熙也意識到了這點,臉上閃過轉瞬即逝的窘迫,她道:「也罷,事到如今,我就都和你說了吧,反正你到了地底下遇到沉林弟弟,他也是會告訴你一切真相的。沉林的死不是偶然,不是意外,是謀害!害死他的兇手就是我安念熙——安沉林的親生姐姐!」
花畹畹駭然地瞪大了眼睛,這駭人聽聞的真相!
安念熙的淚落下來,她痛苦地說下去:「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一貧如洗的窮書生,門不當戶不對,我的愛情註定沒有好下場,如果沒有沉林這個大房嫡子,可就另當別論了,我可以留在安家,招我的愛人做上門女婿,可是安家大房有沉林這個長孫嫡子,大房龐大的財產和我這個女兒沒有一丁點的干係,所以要保全我的愛情,只有犧牲我的弟弟!你們的洞房花燭夜,我在沉林喝的合卺酒里下了毒,原本是要將沉林的死嫁禍於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