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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要。
顾朝歌本来想这么说,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有拒绝伊崔的勇气,可是当她触及到伊崔那双虽然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时,她蓦地又露怯了。
毕竟,顾朝歌从来都不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这一个多月若不是伊崔有意容忍,以她的那点本事和胆色,哪里能一直给他脸色看。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朝歌觉得很不甘心。
于是她指着一直放在屏风一侧的两支长长的木拐棍道:“出去走可以,但你得用它们,不许坐轮椅。”
第12章
像伊崔这类人,在他们的心里“自己人”和“其他人”的界限分明如楚河汉界,二者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他愿意暂时放下手中永远做不完的事,抽出一点时间和顾朝歌聊聊,那在他的心里,顾朝歌起码能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
可惜顾朝歌似乎根本不领情。
然而伊崔也并不生气。
“好,”他欣然同意,“你在门外等我。”他不用顾朝歌帮他去拿两支拐棍,自行推着椅子的木轮,甚至将顾朝歌支使到门外,因为他知道自己用一只脚晃晃悠悠从椅子上站起的姿势极难看,试图撑住拐棍的过程亦十分笨拙。
这个转换工具的艰难过程,如果条件允许,伊崔通常希望自己一个人完成,不要有人帮忙或者围观。
顾朝歌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很乖地走到了门外,但是她在门外绝不只是干站着而已。
“你若每天这样坐着不活动,迟早另一条腿也会废掉的!”她在外面大声地对着空气说话,说给门里的伊崔听。有过来送文书的小吏恰好听见,立时愣在那儿不走,表情写满了不知所措。
顾朝歌余光瞥见小吏惊愕的神情,脸上微微一窘,转身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往院外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她以前几乎从来不那样大声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对伊崔有气的缘故,还是上次伊崔的逼迫激发了她的勇气,她竟然敢那样大声地警告伊崔,难怪对她有所耳闻的小吏们会面露惊讶之色。
顾朝歌走两步退一步,再走两步退三步,走了半天基本还是在原地打转。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两支木棍在地上交替敲击的“笃笃”声,她方才回过头来,瞪大眼睛,仿佛很凶的样子,威胁道:“我不开玩笑!”
奈何在伊崔面前她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他连戳破她的力量都懒得费,满不在意地回她淡淡一笑:“走吧。”
*
滁州的前太守是个很会享受的家伙,他的太守府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假山流水,花草藤木,水榭歌台,蜿蜒曲折,步步是景。
然而伊崔对这么好的景致没有半点欣赏的雅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说服那群大夫吗?”他走在前面,速度并不快,双臂的交替和站立的单脚的配合颇为吃力。
顾朝歌在后面跟着,低头闷闷道:“知道。”
“是什么?”他回过头来:“说说。”
顾朝歌露出一个不情愿的表情,头因此埋得更低了:“因为我胆子小。”
还不笨嘛。
伊崔勾唇笑了笑:“那现在,你还怕他们吗?”
“怕,”顾朝歌老老实实地回答,顿了顿,然后又补充,“虽然怕,但我会说服他们。”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在一群同行面前步步紧逼、一针见血的时候,她为乡民看病,往往只有她一个大夫而已。当她进入大一些的县城,遇到同行诊病的时候,她有时会怯怯地提出意见,大多时候则是默默走开,因为在很多次的尝试之后,她明白许多大夫都十分固执己见,能听进他人意见的少之又少,而且还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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