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页)
,还有一本是马蒂斯画的素描。我就带着这些东西上路了,开着我的破车,从北京一直到厦门,用了十天,沿途逛了江南的一些城市与小镇子,作为一个北方人,南方对我来讲,总是十分新鲜的。
从楼下的美术店铺购物回来,已是夜里十点,我支上花四十五块钱买的画架,用夹子在画板上夹上一张素描纸,削了一根2B的铅笔,就开始画眼前看到的一切,觉得自己真像个画画的,那么专业。但我放眼一看,外面一片漆黑,其实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路灯下的一幢别墅,还有一些黑糊糊的树木。我一画两小时,眼睛都快看瞎了,画得歪七扭八,一点儿也不像,只好停下来,坐回沙发上,打开素描教材,一页一页看下去。我以前从未画过画,所以对画法很陌生,用了一个晚上,把透视看懂了,问题的关键是,要定好视平线,再定上两个余点,于是所有的线条都有了根据,它们全是从余点引出来的直线。第二天,我再次站到阳台前,画那些挤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别墅,我画得有点像了。高兴。
可惜的是,在路上,有朋友问我借钱急用,交完三个月的房租后,我手里的可用现金只有不到一万元了,我知道,不久便要回京挣钱。在厦门的海边住着,练习画画,是我的一个理想。这里每时每刻都可听到海潮声,夜晚,在一波一波的海浪声中,画累了画,翻几页哲学书,然后睡去,那真是一种享受。
上一次来厦门,本想完成一个剧本,不料却被我的朋友唐大年影响,拜了法师,学起了佛,接着便马不停蹄地陷入了与神秘学有关的书籍当中去了。我自己也有一些神秘体验,不过,现在,我可以说,我有一大半是实在论者,我相信心与物的辩证关系,也就是他们相互影响的关系,我试图相信某些宗教,但没有真正成功。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科学开辟出的地盘,是十分狭小可怜的,我们只有那么一点确定的知识,然而那更大的领域,我们依靠什么去理解呢?只能是教条,只能是“相信”。那个叫“相信”的东西,我一直把它当作形而上的抉择,在现代世界中,这种抉择已不是决定性的了。现代世界,由于信息的加速流通,宗教也显出一些余地来,因为有那么多种宗教可信,那么多绝对真理可选,所以,我干脆把“相信”当成一种个人趣味来理解。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人,就愿意相信那些宗教的出世部分,据说利用修行可提升自己的意识——至于什么是提升意识,很多书也没有讲明。在我眼里,提升意识必须包括对于物质与意识的更深层次的把握与理解,各派宗教对于意识,都有一点神秘的控制手段,而对于物质,显然,宗教人士的办法比科学技术人员差得很远,就连确定的神通都不存在。
对于佛教,我的困难之处在于:我很难完全地把这个世界当成是虚幻的,尽管那并不影响我的世俗生活;我不明白“缘起性空”真正要告诉人们的是什么,解脱论也让我在某种度上的莫名其妙;清静梵行导致的淡淡的快乐在我眼里更像是一种老人的快乐,它像是属于生命最后阶段向往的目标。作为一个人类存在者,我认为,势利而实际地讲,如果说发财是一种暂时的解脱,那么死亡才是一种最后的解脱,而宗教上的解脱,则更像是一种精神胜利法,是“无欲则刚”的道德实践所导致的结果。
现在,我暂时无法从宗教中找到非常实用的一面,在我看,在宗教里,那一面往往是为“超越人类的人”准备的,但我怀疑那些人是否真正超越过人类。从公元前800年开始,在地球各处,陆续出现了一些这样的人,比如西伯来的以利亚、阿摩司、以赛亚第一,他们之后五百年,又有波斯的所罗亚斯德,希腊的毕达格拉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中国有老庄,印度有乔答摩佛和大雄,再过二三百年,中东出了耶稣,接着,穆罕默德出生了。有人把他们说成先知似的人物,但他们比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