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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父親般的長官和老師與他的親生父親完全是兩種人。蘇吉拉納的生父生前並沒有任何官職,但卻是他教義上的啟蒙老師。安薩里正好相反。他一直在稽查隊任職。先是蘇吉拉納在教會學校的課外導師,又是他在稽查隊訓練營的教師,最後是他的上司。在真理教的權力體系中,除了各級教士外,就屬稽查隊這個行當是專靠教義吃飯的。按照《朝陽啟信錄》上的話說就是:教士是真理教義正面的、平和的體現,責任是告訴世人該作什麼。稽查隊則是真理教義側面的,武力的體現,告訴世人不許作什麼。但作為這個行當的專家,作為蘇吉拉納的職業導師,安薩里幾乎沒有對他講過什麼教義教法上的事情。當蘇吉拉納來到安薩裡面前時,雖然只是個弱冠少年,但早已在父親的督促下,將成堆的《朝陽啟信錄》倒背如流,有時甚至師父在教規細節上記得不准,還要向蘇吉拉納詢問。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安薩里覺得沒有必要再為他講什麼經卷,只是提醒他觀察各類人的生活。安薩里告訴他,不了解各種人的生活方式,如何能挖出他們心中的魔鬼?安薩里不僅這樣要求他,更處處在這方面親身示範。蘇吉拉納正是在師父那裡學會了與各行各業、各個階層的人打交道的本事。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誰象師父那樣善解人意。
直到很久以後,蘇吉拉納才意識到,正是這個本應嚴厲無情的安薩里,在他那很小就被父親塑成的呆板僵化的價值觀上打開了第一道裂縫。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突然間便從他的生活中失蹤了,當然也從島上的高層社會圈子裡失蹤了。那還是幾個月前的事。安薩里雖然年過五旬,感情世界裡卻忽然翻起波瀾。與師父有瓜隔的兩個女人蘇吉拉納本來就認得,但他在這方面很不開竅,也不會把父親般的安薩里和緋聞聯繫到一處。情場經驗豐富的旋風自然早就看出了什麼,私下裡對蘇吉拉納提起。蘇吉拉納只以為旋風開玩笑找不到素材,竟拿師父開涮。不料事情果如其所料。在蘇吉拉納心目中什麼事都能擺平的師父竟然在&ot;情&ot;字上看不開,拋棄了教區內炙手可熱的一個職位,從此杳無音訊。專門搜查地下人物的安薩里自己隱遁起來卻也是這般容易。
&ot;他死了嗎?&ot;蘇吉拉納站在師父面前,就象一個孩子遇到危險後站在父親面前一樣。往日那個幹練的軍官此時不知隱到了何處。儘管安薩里剛失蹤時,他心目中師父的形象曾大受影響,但隨著自己也卷到感情旋渦中,他對師父又多了一份了解和理解。
&ot;不知道。&ot;安薩里搖了搖頭。&ot;野獸派教徒的生命力很強。咱們邊走邊說。&ot;
於是,兩人並肩向冰川下遊走去。
&ot;他們是原來就在島上,還是後來才到島上來的?&ot;蘇吉拉納又問。
&ot;但願他們是後來上的島,不然師父我也有失察之罪呀。&ot;剿除野獸派的命令作為一項傳統指令,從來就沒有在稽查隊的檔案中取消。只是象兄弟群島這樣的地方,許多年都沒有出現野獸派活動的跡象,人們已經把它當成了一種傳聞。不過,安薩里這句話也屬戲言。因為他掛冠而去,有沒有失察之罪全不必掛在心上。&ot;
&ot;師父,這些日子您在島上嗎?&ot;蘇吉拉納關切地問。
&ot;沒有,只是前些天在他鄉異地,突然覺得老家可能有血光之災,所以就回來了。&ot;
蘇吉拉納不再問了。師父這種類似玩笑的話本來就是託詞。安薩里掛印封官而去,辭掉的又是真理教體制內最關鍵的職位之一,本屬嚴重犯禁的行為。甚至一向庇護下屬的全寧梓都不得不對他發出了通稽令。如果單從職責上講,蘇吉拉納見到此人,應該動手把他擒下來。只是以安薩里平時在教區的人緣,誰也沒把這個通稽令真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