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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無謂道:「朋友一場,分別之前還要瞞著對方委實有點沒意思。我被國子監趕出去,是覺得丟臉,故而沒有想好怎麼開口。而你是高升,遲遲不開口是怕我們心裡不舒服?孫正林和我雖然氣度都大不到哪兒去,可也犯不著為這件事嫉妒你。」我停了停:「既然都要離開國子監了,那就各走各的罷。你年輕博學,會前途無量。我呢,去女學瞧瞧那地方適不適合我待。我要說的話就到這裡,反正都在西京,以後總還會再見,大家還是朋友。」
羊肉似乎吃多了,胃裡更難受。我忍了忍,將泛上來的酸水硬是咽了下去。真是……太噁心了。
成徽抿著唇不說話。我便當飯局到此結束,剛站起來,卻聽得他道:「連永,你不覺得難過麼?」
「有什麼好難過的,哦對了,我三姨娘前兩天被花架子砸了,我挺難過的。」我壓了壓唇角,「我爹估摸著以後再不准在府里搭花架子了,我是為這個難過。也不知道……」
「連永。」音量有所提高,恩,此人心情不好。
別喊我名字成麼?公共場合孤男寡女更容易被人誤會。再者說了你坐輪椅,別人還以為我拋棄你欺負你呢。我瞥了一眼椅子旁擱著的傘,吸了口氣笑道:「我妹家離這兒不遠,我就先走了,你回去的時候悠著點。」
反正他行動不便,我就算走出去,他也追不上來。
就聽得後面的人喊了幾聲,我滿耳朵便只剩下雨聲了。這場夜雨比我想像中要大一些,趙府院子裡的芙蓉花估計要全被打皺了。巷子裡沒有人,廊檐下有雨飄進來,我打了個寒顫。
我抱肩走在天棚底下,地上的積水很快便浸濕了鞋子。左肩膀也被飄進來的雨淋得濕透,借著昏昧的燈光,我瞥了一眼左肩,吸了吸鼻子繼續往前走。
雖然很快便沒了天棚的遮蔽,但卻似乎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濕冷,即便淋著雨,也並不覺得特別冷。我很早前便想過,有那麼一天,不論是孫正林還是成徽,都會成為偶爾寒暄的舊友。要維持人與人之間一成不變的關係委實艱難,不如順其自然。
成徽說的並沒有錯,我的確是太在乎自己的努力了。覺得回報不對等,還是會有不甘心。也有這樣的一瞬,我突然想不起來趙懷寧的模樣。
留著等年老的時候再回憶罷,路還這樣長。
我的左肩一直在發抖,心尖兒一直揪著一樣,都快喘不過氣了。深夜裡的瓢潑大雨,打在身上讓人渾身都疼。我走著走著便覺得自己走不動了,想著不知方向的未來,心底里的迷茫與慌張又涌了出來。逃避對解決問題來說毫無建樹,我不可能一輩子不回趙府。若是陶里要一直住下去,我就要學著每天坦然面對她和趙彰。
我靠在牆角發抖,從未覺得連翹家離這裡如此遠。不知過了多久,這漫天的雨似乎一點消停的意思都沒有。我在牆角坐下來,等著雨停。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手腳都冷得有些麻木。
我抱膝蜷著,在這滿世界的雨聲里,覺得心都被雨點打得皺起來了。
一雙軍靴踩著雨水快步走過來,我盯著那雙靴子看了許久,才慢慢抬起頭。我家少年肅著臉撐傘站著,動也不動。他看著我,抿緊了唇。
我往後又縮了一些。他俯身將我從地上拖起來,扯著我濕淋淋的衣服冷冰冰道:「你的確是活該。」
我冷得說不了話,胡亂伸手抹了抹臉,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一隻紙老虎。平日裡英明的光輝形象就此毀滅,少年以後肯定要越發肆無忌憚了。
他的嘆息聲在這雨聲中卻分外清晰,我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他拉入了懷中。
「雖然活該,但以後別做這種蠢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jj不要抽!!千萬不要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