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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吊胆的日子呢?“不应该忘记啊!”于而龙责备着自己:“不应该忘记这最根本的一条,人民!而我们,我们许许多多吃过人民小米的人,已经把人民当做一种抽象的概念,而不再是一种有血有肉的实体了,可怕的变化呀!”
香喷喷的狼山鸡端上来了,小孙子无意中把话说漏了嘴,那原是一只种鸡,过年都没舍得吃。啊!现在为一个路过的游击队长宰了。他快举不动那双竹筷了,感情负担太沉重了,抿了一口酒,使这个近十年来饱经忧患,遍尝冷暖的游击队长,心情激荡,像风雨中的石湖一样。
老人看出了客人的不安,连忙解劝道:“支队长,还惦念着棉袄的事吧?放心吧,那一年的秋天,鬼子投降,肖奎同志来了。”
肖奎,于而龙自然记得那个快嘴丫头,十年前,为了把廖总的实验资料弄到安全地点去,她,她爱人,还有阳明同志都是共谋犯。
差点捉不到狐狸,惹了一身臊。
“她一阵风地刮到小姑家来,才知道指导员生了个女孩,我问肖奎来干什么?啪,那姑娘给我抖开一件皮袍,干吗?我问她,她说:‘你以为能瞒过指导员去?你棉袄成了麦麸饼,芦花大姐一直惦在心里。这是战利品,她叫我送来给你过个暖和年呢!’”说到这里,老人虔诚地站起来,郑重地举起酒盅,朝着屋顶:“我只说一句,支队长,人心才是没字的碑!”
什么意思?老爷子没头没脑的话,神怪的动作,于而龙弄得不懂起来。
不大一会儿,接人的小伙子,空手回来了,他讪讪地说:“才不巧呢!迟大爷病倒了。”
老人冒火了,嫌他儿子派去个不办事的“衙役”,还说这个老迟前两天还答应给他送甲鱼来的。
于而龙沉不住气,那种游丝飘忽,攸关成败的感觉,又在使他忐忑不安,姓迟的老人,没准是他急待寻找的那一位吧?病倒,可能是呜呼哀哉的前奏,那是耽误不得的,他放下碗筷:“我马上去三河一趟。”
老人哪能同意:“不行,不行……”
他儿子也不赞成:“夜深了,路不好走。”
“放我走吧!”于而龙诚心诚意地说着,然后,他补充了一句:“为她,你们也明白,是为了芦花。”
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不过,他没有讲。
够了,只有芦花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就够了。老人会意地捉住于而龙的手,爽直痛快地说:“我不留你,去吧,支队长,为了指导员,你就去吧!”
“认识路?”他儿子担心地问。
“我在三河打过一仗,忘不了的。”
正在给他腾屋铺床,打算让他住下的女主人闻声走出,很难过地问:“要走吗?”也许她想起她那位把骨头抛在异乡的嫡亲舅舅,把他认作了亲戚,依依不舍充满惜别之情:“才来,就要离开啦!……”
“走了!亲人们!……”于而龙不得不向他们告别,如果说,他是空着双手来的,现在,当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是异常充实的,带着乡亲们温暖的友情走了。
谁知过多少年后,他会不会又把这一家子,这个夜晚,这份情谊统统给淡忘了呢?
在芦花堤上,老人和他的全家向他挥手告别,河水闪着微弱的星光,激流发出哗哗的声响。老人晃动着胳臂,又时不时地去揉眼睛,因为夜幕浓重,看不清楚马上要离去的游击队长,所以他很激动,也很难受。由于于而龙的陡然出现,也许使他更加怀念那个让他过个暖和年的女指导员;想起了半夜风雨里堵决口的芦花同志了吧?他由他儿子儿媳搀扶着,一直走到堤下河边,频频地叮嘱着,让于而龙在临走之前,务必再来家一趟。
于而龙在舢板上答应着:“一定的,一定的。”
可不论他自己,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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