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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道:「不瞞你說,在去到大啟之後,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
寬敞的辦公室,靜得只能聽見中央空調的運行聲。
在那低沉的嗡嗡中,周與然輕聲問:「那你當年……我是說你剛到大啟的時候,究竟為什麼要給我下達那些奇奇怪怪的命令?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那不是我的命令,我只是讓他們一切如常。所以,應該是太后自己的意思。」
景廷蹙了蹙眉,似乎在斟酌著什麼。
「你直接說吧。都這樣了,難道還有什麼是需要藏著掖著的嗎?」
「……沒有想瞞著你。」
他頓了片刻:「只是那個時候,我確實顧不上你。」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自己尚且手忙腳亂,根本沒有精力去調查一個暗線的生活。」
「你為什麼手忙腳亂?」
「因為那位廢太子,並沒有留給我任何記憶。」
「……」
周與然驚愕地抬起頭。
「我剛到大啟的第一年,所有精力都放在對付那些老狐狸身上……顧不上你。」
他輕咳一聲:「我甚至不記得你的名字,只知道你姓周。」
……哦。
難怪她到不秋宮的第一年,他總是叫她小周。
那時候她甚至想過,這傢伙是不是在故意羞辱她,畢竟她又不是太監,一口一個小周的,怎麼聽怎麼怪異。
原來如此。
「那後來,你為什麼又記得了我?」
「大概是因為,你做的菜確實很好吃。」
「……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我說真的。」
景廷曲指叩著桌面,這是他思索的時候慣有的動作:「我沒想過爭皇位,也沒打算要復仇,你這樣的暗衛對我來說,其實半點用都沒有。從某種程度上,你的廚藝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技能。」
「……」
周與然捧著茶,卻許久沒有喝一口。
她現在心亂如麻,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理清思緒。
在此之前,其實她已經想像過無數種可能了。
她試圖將所有罪名都安在景廷身上,也試圖用各種理由為他開脫。
結果到頭來,一切的悲苦竟然只是因為:他沒有記憶。
何其荒唐。
「後來,你在不秋宮呆久了之後,我不是沒想過放你自由。但一來你的直接上線並不是我,按照陳公公的行事風格,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殺掉,我當然可以告訴你真相後又力保你,但那樣估計你會更危險。」
他垂下眸:「你知道的,雖然景廷是先皇嫡子,他們奉一個廢太子為主子,並不是因為忠心,而是想著他登基後,他們也就扶搖直上成了重臣。所以,一旦我表達了對你的看重,你必死無疑,甚至生不如死。」
「……」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冬天,雪厚得沒過膝頭的那年,我問過你一句話。」
「……什麼?」
「我問你,人是活著重要,還是自由重要?你說活著。」
男人淡淡一笑:「你說在這高高的宮牆之內,沒有人擁有真正的自由,所以與其拘泥於那些虛假的恣意瀟灑,倒不如苟延殘喘地活下去,等有一天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出宮,再去追尋所謂的天高地遠。」
「然後你又說,其實出了宮後,也不一定就是真正的自由。人總要為了俗世煙火而活著,自由自在的是神仙,所以,倒不如掙得當下快活最重要。」
……
「我記